“今日不敷药膏了嘛?”
连钰走进钟白的房间,钟成刚刚给钟白带好发冠,走了出去,
钟白脸上没有熟悉的棉布缠着,看起来有些木木的端坐在那里,俨然是没有好全呢,连钰立刻出声询问。
“晚上敷,程叔出来前叮嘱过的,今日起,白日里在房间里适应自然光线,晚上再敷着药睡觉。”
连钰走近一点,看着钟白的眼睛,
经过几日的内服外服治疗,现在这双眼睛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
她伸出两指,在钟白眼前晃了晃,
“看得清吗?这是几?”
钟白眯着眼,费力的识别一番后,垂下眸子失落的摇了摇头,
“只看到有黑影在眼前晃,但是看不清具体的形状。”
“这有什么好泄气的?既然能看到,就说明程叔的药有效果,且等痊愈就好了。”
连钰轻笑,钟白知道,连钰说的没错,程叔是江湖闻名的神医,他说不会有问题,定然就不会出问题的,
只是他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他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连钰过来,就是想着这里不是京城,
他可以跟连钰一起,忘记朝廷官员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自由相处两日。
永宁县这地方虽小,但是这里也有些不错的景致,和有趣的吃食,
他都算好了,正好自己的眼睛在这几日摘纱布,两人并肩,在晴好之日牵手而行,你眼中有我,我目中望你。
可却没想到,这纱布是摘了,他却依旧看不到想看的人,
那想象中的美好场景,而今只能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中。
钟白面上沮丧不消,连钰继续温柔的循循善诱,
“而且口服的药不是还在继续吃?疗程尚未结束,少渊也不要着急,且遵医嘱,定能痊愈的。”
她走到钟白身侧,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走,本钦差扶着你多走走,”
钟白感受到手腕上的温软,便暂时不再钻牛角尖,纵然一时看不到又如何?
这个人现在不是在自己的身边,握着自己的手腕?
她的房间就在隔壁,她的声音就在耳畔,而自己,伸手可触。
他唇边漾上笑意,也用另一只手,回握住连钰的手腕,
跟着她引导的方向,茫然的往前走。
说不清是引路的连钰失了神,还是跟着走的钟白分了心,
总之就是,两个人脚下突然绊倒了一起,双双栽向了床铺。
连钰可以看到床铺的方向,一把揽住钟白的后腰,将他仰面朝上,压到了床上,
另一只手曲在钟白的肩膀旁边,支撑着身子不贴着对方,距离上却已是极近。
两张脸就这样,在极近的距离里,定住了。
近在咫尺的呼吸,震耳欲聋的心跳,
只要一人反应过来,这暧昧的气氛就会瞬间荡然无存,
但两人却默契的,谁都没有先有动作。
稍顷,钟白出了声,
躺着的姿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沉的,略有些哑,
“宛儿,你变坏了,你是故意的!”
连钰唇角弯起,清甜的反问,
“那又怎样?”
“那我会更坏的。”
说罢,钟白双手将连钰揽在怀中,借着床铺的支撑,轻巧的一翻身,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和连钰的位置就颠倒过来了。
她的脸就在咫尺之前,钟白略一低头就能触碰到,
他能感觉到怀中女子的紧张,虽然她唇角弯弯,还在微笑,
但是她身体的紧绷早已经出卖了她。
钟白唇向前轻轻一探,贴上了另一副柔软的唇瓣,
浅尝,辄止,
意犹,未尽。
钟白支撑着身子,看着躺在下面眼神迷茫的连钰,笑得如春日枝头闹腾的桃花,叫人不由得想将其占为己有。
“我现在看的可清楚了,你的眼,你的眉,还有,”
他眸色一暗,将心头翻涌而起的,那股意犹未尽的冲动按下,只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你的唇。”
连钰脸上迟钝的羞赧,终于浮上脸颊,
钟白也见好就收,扶起连钰,坐到刚才他坐的椅子上。
敲门声适时响起,是青月和钟成送早餐进来,见到各自的主子都含羞带怯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却各自精彩,
钟成:公子定是实现了什么好事!
青月:主子定然被占了便宜!
钟成想吃瓜,青月想守着连钰,不让他吃亏,
所以,两人摆好早餐之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事?”
是连钰在问青月,她以为昨日的安排和部署,竟然在一大早就有了消息,明显的有些雀跃。
“没有,这早餐公子安排了好几次,连大人终于在今日吃上了,属下想知道,这是否合连大人的口味,
若哪样不喜欢,属下明日就叫掌柜的换。”
话音一落,四人皆是愣了一瞬,
青月:钟成,我们公子问我话,你搭什么腔?还自称属下,你是要和我抢饭碗吗?
钟成:完蛋,因为之前公子开玩笑,把自己卖给连大人了,结果现在自己竟然没有适应期的接受了,我不是软骨头呀。
钟白:臭小子这么快就认主母了,孺子可教!
连钰:……
“咳——,味道很不错,就听少渊的安排吧。”
“好,那明日我在叫厨房准备新的。”
钟白声音温柔,钟成心内更加开心,
自家公子脸上那不值钱的笑,虽然没眼看,但是真的很好看啊。
青月确实是有事汇报,因此一顿早餐正正经经的吃完后,连钰便带着青月离开了,
钟白目送连钰离开,转身随手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就扔给了钟成,之后心情极好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凌晨有两个年轻学子想要悄悄出城,被咱们的人抓了,这两人一个叫郑玉成,一个叫杨森。
郑玉成是县令陶朱的侄子,今年的院试成绩在罗青之后,考了第二名,
那杨森就是个纨绔,虽然家里有心教育,但此人平日里却不学无术,依靠着郑玉成,天天在学堂作威作福,欺负同窗。”
这两个人,也是昨日罗青来跟连钰检举的时候,提到的人员之一。
罗青不上学院,但是成绩却压过县学的所有人,惹了不少人的嫉妒,更是触碰了当地不少富贾的利益。
今年的院试,本来郑玉成是案首热门,当时县令陶朱在酒楼开设了赌局,押了自己侄子郑玉成,
当地富贾也觉得,郑玉成平日里就是县学第一名,那院试考第一定然也是毫无悬念,
因此,成为了许多人下注的对象。
而自学成才的罗青,虽然之前考过两次案首,但是毕竟没有专业的老师教授,
又没有平时成绩背书,只有与他相熟的几个邻居押了他。
结果就是罗青再次拿下案首,除了押罗青的几个相熟的邻居之外,
那些富贾乡绅全部赔了许多银子,从那时起,罗青就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眼中钉。
然而罗青兄妹平日里循规蹈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些人想要揪他的错处,给他使绊子都找不到机会。
突然有一日,陈升死在了罗青家的宅子里,
这么好的机会,这些人又怎么会放过,于是出钱的,出人的,出力的全部围在一起,做了这个局。
若不是罗芷聪明又勇敢的跑出去伸冤,罗青就真的被他们弄死在牢里了,
而这个案子在表面上的证据做到也是十分的完美,即使送到刑部,
如果不一一细究,也很难察觉其中的破绽。
连钰知道,郑玉成逃走,定然是受了他的叔叔陶朱的示意,
罗青在狱中没有死,出来以后,肯定会把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和自己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连钰早已经安排人在这些人的周围暗中盯着,避免他们在连钰查出证据之前,逃跑或者转移证据。
已经有两家动起来了,那么剩下几家,可能也会很快就采取行动。
“咱们的暗探,现在收集上来的证据有多少了?”
青月将一个木盒放到桌上,连钰一一筛选了其中的有用信息,叫青月出去传令,
“让这三个人在调查的时候,不意漏出一点行迹,记住,一定要保证被他们的当家人看到!”
“公子,这样,他们不就会有所防备了嘛?”
青月不能理解,连钰胸有成竹,
“我就是要让他们开始防备!从暗探的密报来看,这两家人思虑并不深,
是很好引导的对象,咱们把他们往咱们想要的方向引导一下,调查起来会更加方便的。”
青月懂了,容易被引导,说白了,不就是好被牵着鼻子走吗?
这可是自家公子最擅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