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刻谁也顾不上那位官员是什么心思,只是一心盯着白徐兰看。
从未听说过祁君茂在江南那地方有什么相好人脉。
再者,此事事关重大,祁君茂也不会借此来为这位姓白的姑娘添上几笔丰厚的履历。
毕竟女子立功,按例也不过赏些金银珠宝,宅院奴仆。
如此祁君茂就更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位姓白的姑娘可当真是值得所有人尊敬。
一些人看着白徐兰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徐兰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上方正襟危坐的献帝。
只见献帝神情严肃,浑身自带一股威严。
她低下头去,赶忙叩首在地。
“民女白徐兰见过皇上。方才镇北王说的的确是民女的父兄。但为朝廷尽力,为皇上效忠,这本就是秘楚儿郎应该做的事情,自然不敢以此居功。”
白徐兰这一番话立刻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好感。
这些在场的官员虽说有党派之争,可大部分也是为国为民的。
白徐兰本就有父兄的功绩在身,可还能如此明事理,足以见得家风优良。
一些人在暗中盘算着这样的女子娶回去,或许也能够成为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
献帝可不管下方的人是什么想法,只是自顾自的询问道。
“你父兄有如此功绩,自然该赏。只是逝者已逝,秘楚没了这样的人才,朕深感痛心。关于你父兄的封赏之后,自然会有旨意下发。只是,你又是如何知晓那些江南百姓的躲藏之处呢?”
献帝话音一转,直接问出了许多人心中的疑惑。
白徐兰虽说有些紧张,可在问到这些事的时候,她却仍然能够侃侃而谈。
那可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啊!
当初对着祁君茂说的那些话,如今白徐兰又一次重复了一遍。
听完她的重复之后,许多人脸上露出几分悲戚的神色来。
朝堂之上顿时像是笼上了一层乌云一样,气氛沉闷的,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献帝也是沉默良久。
虽说从邵宁昭那里知道了江南百姓生活的不易,可此次听到当事人这样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心中震撼难过。
“罢了,这件事情你自当居功。只不过若朕没记错的话,镇北王那边可是说你居于首功的,此话怎讲?”
献帝问出来这话之后,白徐兰不由得浑身发颤。
半晌,她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她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献帝的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白徐兰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皇上,这件事情可否容民女私下禀报?”
此时方才默不作声的祁君茂也开了口。
“皇上,此事涉及到的人员复杂,还请皇上允许白姑娘私下禀报。”
祁君茂都这么说了,献帝自然察觉到了此事有异常。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祁君茂,又看了看白徐兰,随后点了点头。
“具体的事宜等下朝之后,由镇北王带着白姑娘来朕的书房说明。”
他同意了此事,朝堂之上自然没有人敢追问。
白徐兰被叫起来后,站到了不远处。
随后就是邵宁昭出场。
只见邵宁昭手中捧着一本账册,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
“皇上,儿臣受父皇教导,关怀天下百姓。骤然得知江南百姓有如此困难的境遇,儿臣心中不忍,这才请了父皇旨意后参与到了赈灾一款查案一事之中。如今这账册便是儿臣查出来的,有问题的地方皆以说明,还请父皇过目。”
献帝给身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大太监立马就从上方走了下来,双手接过邵宁昭手中的账册捧给了献帝。
献帝早知这账册的内容,如今在朝臣面前,又不免做出一副不知的表情来。
只见他越是翻看,脸色便越是难看。
下方的人暗中揣度着献帝的心思,面上表情各异。
借着这个机会,邵宁昭抬眸看了一眼祁君茂。
二人四目相对见,祁君茂身体康健,只是略有几分疲倦,邵宁昭这才松了口气。
此次祁君茂下江南,邵宁昭心中本就担心。
甚至当时连那些瘟疫的书,都已经给祁君茂提前备好了。
幸好祁君茂此去还算顺利。
如今他回了朝,又带着这样的功劳想来也能够安稳歇息一段时间了。
邵宁昭低下头去,心思不再乱想。
祁君茂看到邵宁昭尚且安好,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
自从知道徐夏尔背叛一事后,祁君茂便坐立难安。
也正因如此,他才特意加快了查案的进度,希望早日回来能够帮上邵宁昭。
幸好邵宁昭不曾受到徐夏尔的牵连。
见她如今平安无恙,祁君茂心中也是放松了下来。
二人对视的场面落在了一些有心人的眼里。
一部分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而这其中也包括了徐煜。
献帝此时也看完了账册。
他冷哼一声,脸上表情难看。
“朕从万千科举考生之中挑出来你们,如今你们手握权力,却成了为祸百姓的官员,可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献帝把“前途无量”四个字咬的极重。
方才只有邵宁昭跪着,如今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献帝因为江南的事情,本就心烦不已。
如今这些官员又出了这样恶劣的行为,他怎么能够不生气呢?想来这一次朝堂之中参与此事的人,未免都要落个人头分家的下场了!
心思转的快的,现在都跪着,等着看局势的发展。
献帝看着下方跪着那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心中的不满更甚。
祁君茂今日回来的事情,献帝是知道的。
甚至在上朝中,祁君茂突然出现也是他安排的。
就连邵宁昭也是他安排好的。
除了白徐兰,他确实不太清楚。
但是白徐兰能够进宫,谁说没有他的允许呢?
献帝直接开始点名。
“李宁变,张宥之,吴江路……”
被他点到名字的官员,无一不战战兢兢。
他们从跪着的官员里走了出来,跪在正中央,身子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