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开口:“老江,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江荣升语气还是很淡:“他们想动我那块养老地,已经有人写文章,准备开始诋毁我了。”
“你们几个孙子,也都接了顾家的项目。”
他看了他们一眼:“我不管你们想赚什么,但别搭上整个家族,那就不划算了。”
屋里安静了一下,只能听到哗啦啦洗麻将的声音。
没人敢接话。
江荣升看着他们,继续说:
“你们手底下的人,我都查过了,谁拿了顾家的钱,谁签了不该签的合同,我都有记录。”
说到这里,江荣升轻轻抬起眼,浑浊的目光将麻将桌上所有人的脸都扫了一遍。
然后他低头看牌,接着道:“你们自己回去想清楚,今晚这局麻将打完,我不想再看见你们站错边。”
“该翻脸的时候,我不认人。”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但没人敢说什么。
江荣升淡淡把一张牌打出去:“三条。”
“碰。”
周老僵着脸接了一句,动作却慢了半拍,声音也有气无力,完全不像他平时在牌桌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梁老笑不出来了,许老连茶水都不喝了。
没人再敢说顾家一句好话。
江荣升笑了一下,声音还是那样慢条斯理:“别紧张,打麻将而已。”
“该吃吃,该打打。”
“人嘛,最怕站错边。”
屋里静得有点奇怪,连麻将的声音都小了些。
三个老朋友面面相觑,都没再开口。
江荣升把牌慢慢理好,随口问:“你们孙子在外面搞项目,谁在盯环保审批的事?”
梁老咽了口口水:“我小孙子……”
江荣升“哦”了一声,手里的牌轻轻一摁:“那你让他动作小点。”
周老想插话,被江荣升打断:“你那边更别闹,我听说你孙子在和顾明晟对接新城项目?”
“你信他?”
周老讪讪点头:“是……”
“一个背着轮椅笑呵呵说人话,转头就递刀子的人,你们真觉得他会留情?”
周老低头没说话。
江荣升把杯子推了推,语气平静:“我以前懒得管你们这些事,谁爱倒腾谁倒腾。”
“但贺鸣楼是我女婿,我外孙在那边扛着大项目,顾家的人还追着咬,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拿来挡路?”
他笑了一声,眼神一冷:“我不动还好,他们真敢动我这块地,我能让他们整个京城一个公厕都批不了。”
三人彻底不敢吭声了。
许老手拿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喝了口茶,他低声道:“老江,你要真这么硬,我这就打电话叫我孙子退出来,这项目我们不碰了。”
梁老立刻点头:“我也让他们退,我这岁数了,不想把祖坟都搭上。”
江荣升把茶喝完,淡淡说:“退得干净,我还能当什么都没看见。”
“要是嘴上说退,手底下又偷偷签合同,那我这人就不太讲情面了。”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一句:
“我这人向来不在意名声,不怕被人说,但我办事一直讲规矩。”
“别逼我撕脸。”
三人一口气都不敢喘。
半小时后,麻将打完,江荣升完胜。
江荣升站起身,拄着拐杖出了门。
客厅外等着的,是江家老秘书。
“刚刚我让人查了,周家和梁家都已经往外拨人了,连顾家那边刚送过去的请帖都被退了。”
江荣升点了点头:“退得快,说明还想混。”
“以后他们孙子的所有事,一概不要再管。”
秘书低声:“明白。”
江荣升停下脚步,眼神冷淡:“顾明晟那边,肯定不会就这么收手,顾家手段脏,让贺鸣楼小心一点。”
秘书点头:“我这就打电话通知。”
江荣升眯着眼看着天:“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多大的天。”
……
非洲,酒店内。
顾明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晚报,慢条斯理地翻着。
外头传来敲门声。
助理快步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顾总,京城那边……出事了。”
顾明晟抬眼,笑了笑:“最近这几天出的事不够多?有什么好慌的。”
助理咽了口唾沫:“周家、梁家,还有许家,都撤资了。”
“顾家的人打过去问,他们一句话都没解释,只说江老爷子亲自来打了麻将。”
顾明晟“嗯”了一声,声音不急不缓。
他把手里的报纸合上,靠在沙发里,像是在听个笑话。
“这些人,真是一群软骨头。打了几圈麻将,吓得连自己答应过的事都不认了?”
他笑得轻,语气却更冷:“老东西还真有点本事,蹲了二十年不出门,一出面就让一群老家伙跟他磕头。”
助理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在京城的资金线……有点撑不住。”
顾明晟盯着桌面,轻声说:“别慌,他们不过是临时抽身,怕担责任,但如果,他们背后有顾家帮他们担责呢?”
助理一愣,没敢问太多。
顾明晟没再说,只是随手翻了一下资料,动作很慢,像是根本不急。
……
晚上九点,顾之言回到驻地。
他走进来时,顾明晟还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写着什么。
顾明晟头也没抬,只说了一句:“回来了?”
顾之言嗯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
过了几秒,顾明晟才慢慢开口:“最近顾家在京城的资金调动,要用你名义过一批。”
“你那边身份证复印件还在吗?明天叫人整理一下。”
顾之言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手机,眼神没什么波动。
“还有,周家的地皮手续卡在一个监管局里。”顾明晟接着说,“你和那边有联系,帮他们处理一下吧。”
“他们现在是风口上,不太敢出面。”
顾之言点了点头:“好。”
声音淡淡的,没情绪。
顾明晟抬眼看了他一眼。
“辛苦你了。”
顾之言没回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这批钱要是出事,背锅的就是他。
也知道这些地皮和批文问题不小,到时候真闹大了,也只有他站在明面上。
可他还是答应了。
他心里是清楚的。
顾明晟从来不是信人,他只是用人。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赌。
他赌贺鸣楼抗不住外部压力。
他赌江荣升那一把年纪,不可能长期硬扛。
他更赌沈鸢没了贺京辞,会重新回头。
她那么骄傲、那么要强。
一旦输了,他,就会是她唯一能靠的那个人。
所以他愿意赌。
赌到最后,哪怕是自己破釜沉舟,他也要亲眼看沈鸢回头,看她认输,看她说一句:
“顾之言,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