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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和刘墉要退出太和殿的时候,一个太监来到我们跟前,说道:“二位刘大人留步,皇上找你们二人有事儿说。”

我和刘墉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便跟随着这名太监来到了养心殿。见到嘉庆,我们纳头下拜。嘉庆赶紧让人将我们搀扶起来,并赐座说道:“朕请二位前来,是想问问你们。我那妹妹固伦和孝公主,已经来找过朕多次了,让朕开脱和珅。朝堂之上朕不好明着表态,但看着固伦和孝公主的样子,朕实在于心不忍。今儿个就是想问问你们二位,这和珅朕该如何处置,才能既安抚天下,又能让朕的妹妹释怀。”

“陛下!和珅不死,天下不安。故此和珅必死,才能安抚百官,还天下一个公平!”我首先开口回答道。

“嗯!刘安说得对!和珅不死,天下难安。‘和珅’必须死,不过人嘛……”刘墉接着我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我听后感觉很懵圈,和珅必须死,难道和珅死了,人还能活着不成?我年已七十七岁,还没见过谁死了人还能活着的,真是奇了怪了。

嘉庆其实和我一样,也不明白。但是,他身为皇帝,即便不明白也没有发问,只是说道:“好!刘爱卿,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二位了!有你们二位处理,朕就高枕无忧了!”

刘墉说道:“陛下放心,臣等绝不辜负陛下之信任!”于是我们二人辞别嘉庆,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我和刘墉并马而行,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快到我府宅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刘兄,你方才那话,着实让人费解,‘和珅’必须死,人却又能活着,这究竟是何意啊?”

刘墉微微一笑,勒住缰绳,看向我道:“刘安呐,这和珅罪行累累,死是必然,可皇上顾念固伦和孝公主,我们总得想个折中的法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寻思着,找个身形、面容与和珅有几分相似之人,让他顶罪赴死,对外宣称和珅已伏法,如此既能安抚天下,又能给公主一个交代。”

我听后,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量,这法子虽说巧妙,可一旦泄露,那便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的大罪啊。我犹豫着说:“三哥,此计虽妙,可风险太大,万一走漏风声……”

刘墉摆摆手,打断我:“我自然知晓其中利害,所以人选得极为谨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咱们的管家张堃,心思缜密,让他先去暗中寻访合适之人,咱们再做定夺。”

回到刘府,我仍心乱如麻,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这事儿一旦应允,便如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可若是不帮皇上解决这个难题,又恐失了圣心。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刘墉派人来邀我去他书房一叙。到了刘府,刘墉一脸神秘地将我引入密室,只见密室中站着一个男子,身形竟真与和珅有十分相似,若二人站在一起,很难分辨谁真谁假。刘墉介绍道:“这是我幕僚寻来的,名叫邹全,本是个落魄的戏子,如今又患上了不治之症,家中妻儿老小还需继续生活下去,他表示愿意以此来换一笔银子安抚家小,也好安心离开人世。而他因善于模仿,倒是能解我们燃眉之急。”

我说道:“如果这事儿要是走漏风声,那么你我可是要担当责任的呀,三哥!”

邹全一听我的话,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二位大人,小人愿为大人效力,若能借此给我的家人留下一笔银子,让小人的家小将来衣食无忧,摆脱这困苦日子,小人早死是死,晚死也是死,小人已经不在乎这早晚的事了!”

我看着邹全,心中五味杂陈,问道:“你可知此事一旦败露,你不但白死,而且一文钱恐怕也拿不到?”邹全咬咬牙,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小人愿意一试!”说完,邹全急速地咳嗽了起来。此事商议已定,接下来便是安排“和珅伏法”的细节。

嘉庆四年正月十八这天,嘉庆按照廷议,赐给和珅三尺白绫,由刘墉前去执行。刘墉来到死囚牢,对狱卒说道:“听着,今日是和珅和大人的死期,尔等小心伺候着,不得有误!先去给和大人烧点热水,让和大人洗洗干净,我与和大人聊聊天。让和大人酒足饭饱之后上路!”

那些狱卒赶紧点头哈腰回复道:“得嘞!小的们这就去办,您老请好吧!”狱卒看守们赶紧准备东西去了。

刘墉走到单独关押和珅的牢房,看到和珅说道:“和珅!和大人!老夫来看看你,给你弄了点吃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只是‘和珅’吃了这顿,‘和珅’就不能在这个世上了!”

和珅听后,内心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是让他吃的断头饭,带着哭腔说道:“我不吃!我不吃!你这个老东西,时时想着要让我死!我还不想死!”

刘墉看着和珅的狼狈样,心想,如此没有骨气之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如今这般地位的,于是说道:“不想死也得死,这是皇上的旨意。不过,你先把这个吃下去,到死的时候就不会害怕和恐惧了!”

刘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颗红色小药丸。和珅看到药丸,一下子退到了牢房的墙角,拒绝服用。刘墉也不惯着和珅,随后命狱卒和看守摁住和珅,给他灌了下去。

等热水烧好之后,又命人给他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摆上刘墉带来的吃食。和珅一看,竟然是山东大饼、几根大葱、一碗大酱。和珅开始还不吃,等尝了之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还特别香,嘴里不停地说道:“好吃!好吃!怎么以前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接下来,他们俩就开始聊起了天儿。刘墉看着和珅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感慨:“和大人,你还记得当年在江南,你不过十几岁,饿得不行,讨了些吃食,结果吃坏了肚子,差点丢了性命吗?”

和珅嘴里塞着大饼,愣了一下,缓缓咽下,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真是走投无路,腹痛如绞,以为自己要命丧异乡了。当时若不是您老和刘安大人出手相救,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刘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是啊,当时看你可怜,就把你带在了身边。后来带你回了京城,想着给你寻条出路。”

和珅放下手中的食物,苦笑道:“我一直都记着这份恩情。到了京城后,我努力读书,钻研学问,有幸得到了乾隆爷的赏识。那时候,我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为朝廷效力,哪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刘墉微微皱眉,看着和珅:“你本有大好前程,乾隆爷那般看重你,委以重任,可你为何就不能坚守本心,非要大肆敛财,弄得民怨沸腾呢?”

和珅长叹一声:“刘大人,身处官场,身不由己啊。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小有所成,想做一名清官、好官。可后来,权力和财富就像漩涡,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看到那么多人都在捞钱,有那么多人给我送钱,我……我难以忍耐呀!”

刘墉神色严肃:“这不是借口,为官者当以百姓为重,你却为了一己私欲,搜刮民脂民膏,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怨不得别人。”

和珅沉默片刻,又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是想起这些年的经历,从一个落魄乞儿到权倾朝野,再到如今阶下囚,真是一场大梦啊。”

刘墉摇摇头:“梦也好,现实也罢,你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想当年,我一心栽培你,盼着你能成为国之栋梁,真没想到……”

和珅眼眶泛红:“刘大人,刘叔父!我对不住您的期望。可我也是一步步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越陷越深。如今后悔,也晚了。”

刘墉看着和珅,心中五味杂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安心上路吧,也算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和珅惨然一笑:“刘大人,到了地府,若有机会,我一定重新做人,不再被欲望左右。只是刘大人,学生还有疑惑,就是你是如何掌握我和珅一点一滴的?我的任何事情,你怎么就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呵呵!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老夫无可奉告。”二人正聊着,狱卒前来说道:“刘大人,纪晓岚前来探望和珅,是否让他进来?”

刘墉微微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我们三人曾经是要好的朋友,纪晓岚与和珅关系一直不错,就让他来送和珅一程吧,以免留下遗憾!”

不一会,纪晓岚就来到了关押和珅的死囚牢。纪晓岚带来了不少的酒和菜肴,并且还赏了那些狱卒及看守们一桌酒菜。和珅见纪晓岚带来了酒,高兴地立马就想喝,但是被刘墉拦住了,就这样三人便因为和珅喝酒的事儿,吵了起来。

纪晓岚满脸不悦,瞪着刘墉说道:“刘墉,刘大人。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拦着不让和珅喝口酒?人生最后一程,让他喝个痛快又何妨?”

刘墉一脸严肃,不为所动:“纪晓岚,你怎会不明白,和珅罪孽深重,如今是要行刑之人。饮酒误事,万一出了岔子,你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和珅也在一旁哀求道:“纪大人,您就帮我求求情吧,我这心里害怕得很,就想借这酒壮壮胆。”

纪晓岚看向刘墉,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刘墉,皇上赐和珅三尺白绫,让他自行了断,又没说不让他喝酒。你这阻拦,岂不是过于苛刻?”

刘墉眉头紧皱,目光坚定地说道:“纪大人,并非我苛刻。和珅一生算计,心思缜密,谁能保证他喝酒后不会有什么意外之举?若是他借机逃脱或者做出对朝廷不利之事,我们担待不起。”

纪晓岚冷笑一声:“逃脱?这死囚牢守卫森严,他能逃到哪里去?再说了,和珅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和珅哭丧着脸:“纪大人呐,我都这样了,哪还有心思逃跑。我只是想醉之后,忘了这死亡恐惧,也好安心上路。”

刘墉依旧摇头:“不行!这不是儿戏,我身为监斩之人,不能有丝毫疏忽。若和珅真喝了酒,情绪失控,冲撞了皇上威严,这罪责谁来担?”

纪晓岚双手抱胸,气得直跺脚:“你这刘墉,平日里就刻板守旧,如今更是不通情理。和珅都快死了,喝点酒能有多大事?”

刘墉正色道:“纪晓岚,国法如山,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更应以身作则。今日若因一时心软坏了规矩,坏我大事,日后如何服众?”

和珅见两人争执不下,无奈地瘫坐在地上:“罢了罢了,看来我和珅连这最后的心愿都难以实现。好了!好了!一个是我曾经的救命恩人,一个是我的忘年之交。你们二位就不要吵了。唉!想起来我在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围着我阿谀奉承。如今深陷这死囚牢,将死之时,只有你们二人前来看我,而且还有一个监斩官!罢了!罢了!”

然后和珅向刘墉要过嘉庆赐的三尺白绫,搭在了牢房的房梁之上,向刘墉、纪晓岚说道:“我好恨我自己,为何就落到这步田地?二位大人,和珅去也!”

说罢,将白绫挽了个扣,站在凳子上,脑袋往里一钻,脚下把凳子一踢,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刘墉此时高喊道:“和珅……,一命归西喽……!”

停了一小会,刘墉叫来仵作,验看和珅是否已经死了。仵作让人把和珅卸下来之后,经过仔细验看,确定和珅已死无误,便在死亡文书上签字画押,在旁边的见证人也都签字画押,就连纪晓岚也签了字画了押,证明和珅已死。

和珅死亡手续结束,刘墉便让人通知和珅的家人前来收尸。作为故交,我也在收尸的人当中。我赶紧带着和家的人进到死囚牢,用一块木板将和珅抬出了大牢。十格格与丰绅殷德满身素缟跟在后面,一路哭哭啼啼回到了丰绅殷德的住宅。

如今的和府,已经被封了。为了给固伦和孝公主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嘉庆给丰绅殷德另外购置了一所比较大的宅院。我们只好把和珅的尸体抬到了这里的后堂。而此时原来和府的佣人已经全部遣散,丰绅殷德与公主除了公主下嫁时带的贴身侍女之外,再没有其他佣人。

我只好留在丰绅殷德的住宅里,帮着他们料理和珅的后事。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悄悄地把和珅的遗体挪到了一间小房子里。叫来了代替和珅的邹全,邹全来后换上和珅的衣服,躺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棺材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服了下去后,悄然熟睡过去。

我赶紧从怀中取出一颗绿色药丸,掰开和珅的嘴,给他塞了进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和珅慢慢醒了过来,看到我说道:“刘安!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嘘……别说话!你没有死,是我三哥救了你!我这就安排你离开这里!”于是我给他换上邹全的衣服,给他带上刘墉准备好的假面具,把他带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座破院子里,交给了等在那里、在前几章出现过的江湖人士、刘墉的忠实朋友萧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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