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尧年没说话，扔了钢管。
他脸上的狰狞还未完全褪去，整个人蓄势待发。
他低头看着明黛。
明黛以为自己会特别慌乱。
她以为这个时候她可能会手足无措扑进贺尧年的怀抱。
可她竟然还能保持理智地问贺尧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贺尧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抬手将明黛脸上凌乱的发丝轻轻抚开。
明黛感觉到贺尧年的手指在颤抖，冰凉一片。
心剧烈一缩。
她抓住贺尧年手，强颜欢笑。
安慰贺尧年。
“没事了，幸好你及时赶到，一切都过去了。”
如果贺尧年不来，她今天非得栽在莫庭川手里不可。
贺尧年深吸口气，扭头喊外面的顾承允。
“顾承允，去把我车上毯子拿来。”
顾承允立马回答，“好知道了，马上。”
毯子很大，足够将明黛从头到脚全都包住。
明黛没有抗拒，贺尧年将她打横抱起。
她蜷缩在贺尧年怀中，眼泪什么时候大颗掉下来她毫无所觉。
她只知道她被贺尧年小心抱进了车里，她一直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拥住，很安全。
顾承允将车开出院子。
回家的路上，明黛浑浑噩噩。
半路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明黛吐了。
她扑下车，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吐得天昏地暗。
贺尧年又是给她拍背又是给她喂水，还要给她擦嘴。
顾承允站在一边看着，皱起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最后明黛被送进了医院，全身检查。
贺尧年觉得莫庭川那种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必须得检查。
明黛做检查的时候，顾承允才有时间问贺尧年。
“她……她没怎么样吧？”
问的含蓄。
贺尧年听得懂。
摇头，“没有，她剧烈反抗过，拖延了一些时间。”
顾承允这才仰头松了口气。
明黛检查到快要结束的时候，撑不住睡着了。
贺尧年陪着她，寸步不离。
他看着明黛苍白羸弱的小脸，想到早上他还向她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贺尧年默默握住明黛的小手，脸色阴沉。
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后，天外黑透。
好在没什么大碍。
贺尧年决定带明黛回去。
顾承允皱眉，“不能回贺家。”
贺家人多眼杂，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贺尧年说：“去我那里。”
顾承允放心了。
“那我就不过去了，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
贺尧年拍拍顾承允的肩膀，很感激。
“今天多谢了。”
要不是顾承允，恐怕……
明黛醒来时脑子还有些发懵。
她四周看看，环境陌生。
壁灯亮着，很昏暗，并不会刺激到她的眼睛。
她愣了片刻，急忙坐起。
刚要紧张下床时，沙发那边有人动弹。
伴随着贺尧年的声音。
“醒了？”
明黛下床的动作顿住。
“三叔？”
贺尧年起身走了过来。
他的手背轻搭上明黛的额头。
“退烧了。”
之前带明黛过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发烧。
明黛意识到这是在贺尧年自己的别墅里。
“莫庭川，你让人管了没有？”
真要是死了，也挺麻烦的。
“饿不饿？”
贺尧年现在并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明黛会意，知道贺尧年肯定做了处理，她笑了下，“有点饿。”
又侧过脑袋看向窗外。
“几点了？”
“三点。”
三点？
明黛皱眉，“半夜三点啊？”
贺尧年笑了，屈指轻敲她的额头。
“你说呢？”
明黛没想到她能睡这么久，怪不得会觉得饿呢。
可这会儿有吃的吗？
“要不要出去坐坐？”
贺尧年对明黛说：“在床上吃也行。”
那怎么好意思呢。
明黛也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
她跟着贺尧年出了门。
等到了客厅里，这才意识到身上穿着她并没有见过的睡衣。
而贺尧年也穿着睡衣。
都是得体可以见人的款式。
许是察觉到明黛打量睡衣的动静，贺尧年说：“我闭着眼睛给你换的，怕你身上的衣服不舒服。”
明黛之前穿的衬衫都被莫庭川扯得不成样子。
明黛想像着贺尧年给她换衣服时的情景，有些羞耻。
“谢谢三叔。”
贺尧年笑了下，指指沙发。
“你先坐，我去给你弄吃的。”
明黛不想坐。
她跟在贺尧年身后。
“随便吃点就行，有什么吃什么。”
“晚上叫了外卖专送，有做好的半成品，现在加工一下就行了。”
两人聊得都是轻松的话题，没说那些让明黛兵荒马乱的事情。
明黛跟着贺尧年进了厨房。
半成品很丰盛，肉和菜都有，还有面条和粥，以及米饭。
“吃不了这么多的。”
明黛看了一会儿，指了指粥。
“热一下这个，我吃粥就行了。”
话落，她又问贺尧年，“你晚上吃了没有？”
贺尧年没吃。
“那我也喝粥。”
他笑看着明黛，“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明黛睡了一觉，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原本下午那会儿脑子疼得厉害，现在也没太大感觉了。
“没有。”
贺尧年放心了。
热了粥，两人端到小餐桌吃。
屋里大灯亮着，虽然夜深人静，可气氛安然。
喝完粥。
明黛想去洗碗。
“明天再洗。”
贺尧年拦住。
“回去继续休息。”
明黛说：“天热，碗会坏的。”
“那我洗。”
贺尧年本打算等明黛睡了，他再过来快速洗掉。
明黛却不想一个人回卧室。
“我陪你。”
她难得这么黏人，贺尧年也就任她跟着。
厨房里。
明黛半靠在水池边，看着贺尧年游刃有余洗碗。
她问：“三叔，你今天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贺尧年指尖顿了一下。
“下午你一直没有回家，我给你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我预感事情不太对，就出去找你。”
贺尧年扭头瞥了一下明黛。
明黛垂眸，视线盯着水池，很乖的样子。
“后来我联系顾承允，也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他凑巧在那边和朋友聚餐，他也看到了莫庭川的车开进院子的一幕，所以才想着你会在那里。”
水池里泡沫堆积成圈，层层叠叠，一如明黛到现在还彷徨飘在半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