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苏璜要在本月月末回到弘城休整两日再去覃城秦霹雳处报到。苏璜却推迟了几日,直接从沪城去覃城参军入伍。
秦煜接到临时通知要回覃城一趟顺便送苏璜回去。
锦徽在看完电影的几天后又与苏璜出去过几次,苏璜人很绅士,对待锦徽彬彬有礼。海外留学见过世面,总能说出几句锦徽没有听过的东西。
刚开始锦徽还满是好奇,时间长了锦徽便没了兴致。苏璜爱喝咖啡,总是说他在去过几个国家尝过多少咖啡,还要给它们打分。
在锦徽看来,咖啡远不如果汁好喝。
送别秦煜和苏璜,是杜隽开车载锦徽回素园。
路上杜隽随口说了一句:“苏璜这小子最近总往沪城商会跑,把他能耐的。”
锦徽听着有意:“他去见易先生?”
“不知道,倒是能看到他和钟家大小姐经常一起去。现在整个沪城谁不知道钟肃声看中易舷,正给自己的女儿和他牵线搭桥呢,苏璜没事硬凑什么。”
锦徽回到素园,照例先给覃城的家中打电话,告诉王新筠秦煜顺利启程的事。然后她和凡妮莎约明天插花课的时间。
但是到了第二天,凡妮莎并没有出现。
刚开始锦徽以为凡妮莎有事迟到,所以没有在意。可是从下午等到天黑都不见凡妮莎的身影,她有些急了忙让小陈去打听。
打听过后得知凡妮莎出了事,这会在慧文医院。
人是锦徽约的,锦徽是要负责的。
她叫上叶枝和小陈连夜去了慧文医院看望,碰到了警察厅的警察来调查刚刚苏醒过来的凡妮莎。
最近沪城不太平,城中发生了好几起抢劫伤人事件,受害人大多是老弱妇孺,凶手大都是吸食鸦片者,目的是抢钱去大烟馆抽烟。
凡妮莎是今天的受害者之一,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个中国学生。她们上午是去代表学校去郊外义诊,没想到半路遇到歹徒。受了伤,不致命但也不轻,这时候才恢复神智。
警察的调查很快,待他们问话结束,锦徽走进病房。
凡妮莎看到是锦徽来了十分感激,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锦徽小姐,今天耽误了您的课程。”
“没事的。”锦徽走到她的床前,“你先养好身体才是。”
锦徽坐在叶枝拿过来的椅子上:“我刚才问过护士,你是外伤需要好好静养。医疗费的事你先不用想,我帮你交上了。”
本来就是勤工俭学,凡妮莎身上的钱不多,让她一下子掏出昂贵的医药费是不可能的。锦徽尽可能的多帮帮凡妮莎。
凡妮莎差点掉下眼泪:“谢谢锦徽小姐。”
锦徽摇头让凡妮莎好好休息,她的课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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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回到家里被秦霹雳骂了一通,骂他不把锦徽带回来,留她一个人在沪城有多危险。
秦煜不愿:“我要是知道这次要出去打仗,我肯定要带锦徽回来的。”
如今覃军最大的地盘是覃城和弘城两大城池,覃军大帅杜横秋的下一个目标是与覃城接壤的另一个城市平城。
只要拿下平城,江东四大城有三城入手,剩下的沪城已经是覃军接管,江东地区必是覃军之地。
平城不大,但地势较高,有一座易守难攻的玉屏山,山上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马匪帮派,远近闻名。拿下平城就会可以与玉屏山的马匪合作,军不扰匪,匪不动军,军匪联动。相当于给覃城树立了一个坚实的屏障。
杜横秋势在必得,抽出半数覃军去征平城,冯胥带队,秦煜随行。
此次征战暂且保密,所以秦煜此前毫不知晓。如果他提前知道自己要去上战场,怎么可能不把锦徽带回来。
“我现在去沪城接人。”
秦煜要走,秦霹雳拦住:“你今晚动身随军走,现在去沪城是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也不能把徽儿放在龙潭虎穴呀。”秦煜不听秦霹雳的。
“秦煜!”秦霹雳叫住他,“你是军人。”
服从军令是天职!
王新筠摇头说:“怪我,我应该提前与徽儿说的。”
其实谁也不怪,就连秦霹雳本人也是在秦煜回来后知道这道军令的。他有预感攻打平城就这几天,只是没想到点将到秦煜头上,更没想到今晚出发。
秦煜往沙发一坐:“行,我不去。爹能去吧,娘也能去沪城,大不了让副官去接人。”
王新筠觉得可行,准备自己亲自去一趟沪城。
秦霹雳没有刚才那么急了,忽然问秦煜:“沪城商会的会长怎么回事?”
上次锦徽误入警察厅被易舷救下收留了几天。
秦煜说是欠下易舷的人情,作为补偿,他给易舷和自己的父亲牵了线。
秦霹雳当兵的,不懂商界里的弯弯绕绕。可他听得明白,易舷想进覃城分羹,然而覃城商界姓孟,姓易的进不来。
秦霹雳与王新筠说过,易舷这人胆识过人,他本可以用计谋来下套利用,但他却选择直接告诉秦霹雳他的目的。
易舷的手段简单直接,他看中的是覃城的矿产生意,他不求和秦霹雳合作,只求秦霹雳开条道不难为他,剩下的是他和孟家的较量。
秦霹雳是一城督军,怎么会放自己的地盘。他直接地拒绝了易舷的提议,告诉他时机不合适。
易舷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说他在沪城有点薄面,不会让人在商场上难为秦家公子和秦家表小姐。合作不了就做朋友,朋友不成就当交个善缘。
于是这段没法公开的善缘就在电话中结下了。
“现在覃城对徽儿来说不安全。”秦霹雳是指锦徽的婚事。
苏璜在沪城与锦徽约会,苏中景和他的夫人一起到过覃城一次,席间多次提到两个孩子男未婚女未嫁的事。秦霹雳装醉听不明白,王新筠横七竖八的委婉拦着。
后来杜横秋来过几次,说是老友联络感情,实则提到了婚事。秦霹雳没法在杜横秋面前装糊涂,只说锦徽在沪城玩得好好的,他不好抓回来让她成亲。
攻打平城,让秦煜得到这个立功的机会。
秦霹雳已经想到这八成是苏中景的手笔,让秦家得了杜大帅的情,迫使得锦徽的婚事成为秦煜的青云路。
秦煜还不明白这些事,王新筠也猜到七七八八,没有再提去沪城接人的事。
“苏中景的夫人现在杜帅府中做客多日,苏璜这次也会在覃城训练。煜儿,你应该明白爹的意思。”
“苏家想要徽儿嫁过去?”秦煜明白的不多,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块倒是清楚一些。
秦霹雳和王新筠的沉默让秦煜清楚了,他说:“易舷为人在商场狡诈,平时往来是个笑面虎。不过在沪城,易舷的地位比我和杜隽都高。徽儿要是托他照顾,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杜隽也是人选,可是平城战役一旦打响,覃城、弘城和杜隽所在的沪城都有影响,杜隽没有精力照顾锦徽。
徽儿被养成了娇花,不懂人心险恶,不知局势错综。能照顾她的只有更会险恶更懂复杂局面的人。
易舷是最优人选,也是秦霹雳最放心的人选。
互给利益是最好的合作方式,他秦霹雳敢给,就看易舷敢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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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徽和叶枝被送到易公馆时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只知道秦霹雳亲自打电话让两人收拾东西搬到易公馆,紧接着易公馆的丁管家亲自到素园接人。两个小姑娘迷迷糊糊上了车,迷迷糊糊到了易公馆。
“锦徽小姐,我们先生今日有事不能回来迎接小姐。客房已经准备好,请锦徽小姐到楼上休息。”丁叔态度温和。
锦徽颔首:“有劳丁叔了。”
锦徽这次住的客房在楼上,与上次到易公馆留宿的一楼客房有很大的不同。上次是临时居住并没有准备,这次准备的客房不仅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有当下最时兴的蕾丝窗帘和小公主风格的床幔。
当真是夸张。
锦徽可没用过这些东西。
丁叔请锦徽自便,锦徽听见丁叔下楼走到窗边,看到在花园里忙活的几位园丁,接受了自己要在陌生环境中多住几日的事实。
秦霹雳没有过多解释锦徽来到易公馆居住的原因,但是告诉她秦煜暂时不会回沪城。锦徽不是傻的,一听就知道秦煜有大任务,覃城现在应该不够安全,否则姨母和姨父肯定想方设法接她回覃城而不是留在沪城。
留在沪城不选择更信任的杜隽而是选择了易舷,看来整个覃军都是要有动作了。
锦徽听话,秦霹雳怎么安排怎么是,她全部照做。
叶枝将带来的衣服挂在衣柜里,摆好锦徽常用的枕头和床单,摸了摸床说:“这床好硬。”
床不算硬,是常见的床的硬度。
只是锦徽喜欢软床,越软越好,最好能够陷在里面的那种。被被子包裹住缩在柔软的床里,又温暖又安全。
锦徽闻言说:“不碍事,住不了几天的。”
到别人家住已经是冒昧打扰,怎么可以提意见。
晚饭准备的是覃城风味的饭菜,丁叔特意请的厨师,听说是旭华饭店的最擅长做覃城菜的厨子。
锦徽尝了尝十分喜欢,晚饭不禁多吃点了一些,撑到入睡前都没有消化完。
叶枝笑话锦徽:“小姐,好吃不能贪吃。忘了夫人怎么说的了?”
锦徽不服气:“你不是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叶枝不说话了,她现在也撑着呢。
外面夜黑风高,叶枝关紧窗子铺好被子就先退下了,锦徽想让叶枝在屋子里陪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一个人有点怕。
叶枝也想啊,可是她们不好向丁叔提要求,没法要小床。
锦徽让叶枝上床,两个人一起睡。可是一想到这里不是覃城四合院也不是素园,好像不能在这无法无天的随随便便。
易公馆通亮的灯火在十点刚过尽数熄灭,唯独留下一排路灯等待尚未归来的主人。
锦徽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换了床不习惯,二是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她独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想要以此让自己累一点好倒头就睡。
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锦徽的房间窗户正好能够看到正门的方向。
灯光穿过大门经过林荫路,停在花园前。
灯灭,车的后面下来两个男人,是易舷和孙明黎。两人刚从宏鑫公司回来,边走还边说着今天讨论的事宜。
锦徽拿了一件外套穿上遮住身上的睡裙,开门下楼。
“明天去见上江理美,码头的事不能耽搁。”
“好的,先生。”
易舷和孙明黎话音刚落不约而同顺着声音看到已经下了一半楼梯的锦徽。
平日里的锦徽经常穿袄衣和袄裙,但是私下里她挺喜欢洋式睡裙,轻盈且方便。两人是第一次看到锦徽如此装扮,看她的发髻早已经被散开,一头乌发柔顺落于腰间。不用猜想就知道她已经准备睡了。
易公馆冷不丁晚上出现个女人,让人不习惯。
“锦徽小姐。”孙明黎先出了声。
他在易公馆有一间专属的客房,偶尔与易舷有要事相商,他就会在此留宿。他记得易舷说过秦家表小姐从今天开始会在易公馆住一阵子,只是忙了一天,他忘记了这事。现在看锦徽站在这,才想起来。
锦徽向他颔首:“孙先生。”
孙明黎对易舷说:“我现在去联系上江理美。”
易舷:“嗯。忙完直接休息吧。”
“好。”孙明黎再次向锦徽点头,离开客厅。
易舷脱掉西服外套,丁叔接着。他解开衬衣袖子上的纽扣望向台阶上的锦徽:“徽儿小姐这么晚不睡,可是不习惯?”
“没有。”锦徽继续下楼。
易舷的视线紧随她:“真的?”
锦徽讪讪一笑:“是有一点。”
“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提,我答应秦督军和少督军要照顾好你。”
锦徽已经停在易舷的面前笑着说:“那就多谢易先生的照顾了。”
“徽儿小姐客气。今天太晚了,明日我亲自招待徽儿小姐。”
“好。”
锦徽是下楼与易舷打招呼的,毕竟是住在别人家里,是该与这家的主人说说话的。
锦徽不喜欢易舷的客气,他的每次客气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他砧板上的鱼,翻来翻去就等着撒上佐料一口吃了。
“易先生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锦徽小脑袋一歪继续笑着,“你叫我徽儿就好。”
易舷定定看了她一眼,嘴角一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