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年长之人犹如历经沧桑的智者,他们所经历的风风雨雨,让他们看待事物犹如洞若观火,短短时间内便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
“可是婆婆,情姑娘她……”
“我倒是衷心希望情姑娘不要再踏足岐山了,可我们都深知她的为人,她是绝不会抛下我们这些族人的。”
“是啊!是我们连累了情姑娘啊。”
“好了,莫要再说了,赶紧收拾东西吧,我们恐怕要在此地暂住一段时日了,等情姑娘归来。”
“若是,情姑娘未能归来,我们就先将孩子送出去,好在还有一些族人在外行医,未在族地,届时他们也能得到照应。”
说着,温婆婆便带领众人开始收拾起院落来,此处虽是温衡的院子,但由于平素无人居住,已然略显破败。
而温情也恰如温婆婆所担忧的那般,对族人的安危忧心忡忡。
此时此刻,发现消息犹如被禁锢的飞鸟,无论如何都无法传递出去,想离开蓝氏却又被阻拦的温情,内心对族人的担忧愈发沉重。
她深知,如此漫长的时间杳无音讯,仙督定然按捺不住,定会派遣人手前来查探。
她惧怕万一前来的人,届时胡言乱语,再加上近来仙督的脾气愈发暴躁如雷。
万一仙督对她的族人动手,那可如何是好?
她可是亲眼目睹过被仙督炼成傀儡的人,那惨状,至今仍历历在目,万一……
然而此刻,无论温情如何忧心忡忡,皆是无济于事,她犹如被困在云深不知处的囚鸟,难以脱身。
况且蓝氏如今有抱山散人坐镇,更有那不知深浅的九嶷山大司命如虎添翼。
能培育出少司命这般出类拔萃之人,想必其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在如此重压之下,她根本不敢妄图以温氏之名来压制蓝氏,以求脱身。
自从那日之事后,她本欲去拜见魏无羡,却不想尚未走到竹室,便已被押送折返。
她甚至未能得见魏无羡一面,更遑论让魏无羡施以援手了。
而岐山方面,
原本,温若寒还妄图待夺得蓝氏的那块阴铁后,再对仙门百家发难。
可如今看来,要想获取蓝氏的阴铁,又谈何容易?既然如此,那就先拿聂氏开刀,以血祭旗。
恰逢此时,聂氏最为骁勇善战之人不在家中,如此一来,岐山脚下便再无阻碍,可任他肆意驰骋。
岐山上下自是毫无二话,在温若寒的一声令下,便精挑细选了一批人,马不停蹄地直奔聂氏而去。
而对于温氏的此番部署,清河聂氏却是毫无防备。
毕竟对于傀儡之事,清河尚不得见,且聂明玦当初继位仓促,老宗主根本无暇将阴铁之事告知聂明玦。
故而,即便聂明玦见到这些用阴铁造就之人,也绝不会往温氏身上联想,至多觉得近来作乱的走尸略有增多。
而后,他提上那柄霸下,如砍瓜切菜般将这些作乱者斩杀殆尽,收刀而去。
因此,等温氏之人下岐山时,聂氏门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近来岐山的小动作频频。
然而,令这些门生始料未及的是,正是这一次的松懈,致使聂氏惨遭灭门之祸。
聂氏门生正在练刀之际,突然,温氏之人如饿虎扑食般破门而入。
杀得聂氏一个措手不及,好在聂氏门人亦是刀不离手。
在温氏的人斩杀了两名聂氏门生之后,聂氏才回过神来,亦不废话,直接提刀与温氏之人厮杀起来。
只是,既然温若寒妄图灭聂氏,又怎会让聂氏有反击之机?故而,来者皆是温氏的精锐。
而聂氏的最强战力聂明玦此刻又不在,对于聂氏的防御,聂明玦在临行前虽已告知孟瑶。
只是孟瑶在聂氏的身份地位颇为尴尬,在聂明玦离开聂氏后,孟瑶便已被排挤得离开了清河。
当然,下面的人也没那个胆量将孟瑶驱逐出去,至多只是让孟瑶带人外出夜猎罢了。
也正因如此,聂氏的防御系统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根本无法开启。
杀戮持续了整整一日,聂氏终于支撑不住,除了最初被送出去的小弟子,聂氏几乎无一生还。
“大公子,人数已经清点完毕。”
“确定没有一个活口了?”
“在不静室里的都已灰飞烟灭,唯有一些人如狡兔般,一开始就被护送着逃之夭夭了。”
“穷寇莫追,反正他们也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逃,父亲要的是这清河的地盘,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
“是,大公子。”
那一日的杀戮过后,清河的旗帜就如残花败柳般纷纷坠落,取而代之的是温氏的旗帜,如血般鲜艳。
而被安排离开的聂氏弟子们,都如离弦之箭般拼命地向云深不知处狂奔。
而抱山散人的弟子,魏无羡的师伯和师叔们,则在当初和抱山一起下山后如鸟兽散。
一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心急如焚地去找提前下山的师弟晓星尘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师弟宛如不谙世事的孩童,就藏色那般机灵的人最后都如此下场,那晓星尘岂不是!
不敢想,还是先找到这个小师弟为妙,万一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而还有一批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转战云梦了,谁曾想他们刚刚出山就听到了云梦的人在诋毁他们的师姐。
昔日,他们在山上潜心修炼,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知世间疾苦。而今,既然已下山入世,自然要为藏色主持公道。
于是,在得到师父抱山散人的首肯后,他们一行人先是马不停蹄地去处理云梦之事,而后再登上那云深不知处。
只是,他们的速度远不及抱山散人那般风驰电掣,等他们赶到云梦时,云梦早已张贴出告示,宣称他们的师侄魏无羡已被逐出江氏。
众人一看便知,定是师父已先他们一步抵达云深不知处,否则,这小师侄岂能如此安然无恙地离开云梦。
然而,小师侄欠下的债是小师侄的事,与她们这些长辈何干?
所以,这一行人毫不客气地拜访了莲花坞。
为何说不客气?只因他们登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如砍瓜切菜般将莲花坞的大门劈得粉碎。
这一举动,吓得外面的百姓们瞬间如惊弓之鸟,匆忙收起摊子,关门闭户,生怕惹祸上身。
而此时,莲花坞内正在争吵不休的夫妻二人,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匆忙出来抵御外敌。毕竟,两人的第一反应皆是:那三家竟然如此神速!
然而,待两人现身之际,并未瞧见身着三家服饰的门生,取而代之的,却是身着散修装扮的八人。
江枫眠与虞紫鸢相视一眼,皆如释重负,毕竟并非三家联手攻伐他们,区区几个散修,他们又岂会放在眼里。
江枫眠按住了跃跃欲试的虞紫鸢,向前踏出一步,询问道:“不知诸位,因何要挑衅我云梦?”
看着宛如笑里藏刀的江枫眠,几人这才知晓他们的师妹是如何被此人所蒙骗的。
脾气暴躁的老六,压根不想与江枫眠废话,提剑便与江枫眠激战起来。
至于其他人,是否拦得住是一回事,关键是众人皆无阻拦之意。
眼见虞紫鸢欲上前助阵,其中那唯一的女弟子更是当机立断,直接出手。
“江夫人,你的敌手乃是我,恰好我也擅长使鞭,瞧瞧咱俩谁的技艺更胜一筹。”
至于唤作江夫人,那纯粹是她的蓄意之举,谁让她给师姐强行扣上帽子呢!
果不其然,这一声江夫人,令虞紫鸢登时怒发冲冠,亦不再多言,与人厮杀起来。
上方激战正酣,下方几人亦未闲着。这江宗主已被老六这好战狂魔缠住,他们不敢贸然插手,虞夫人身为女子,他们也不便动手,唯有耍嘴皮子了。
“师妹,你叫错了,人家是虞夫人,可不是什么江夫人!”
“师兄,这不是江氏的当家主母吗?怎会唤作虞夫人,我从话本中得知,唯有那些妾室才会被、、、、、、”
“诶!对啊!”
“原来如此,这位虞夫人竟然并非江宗主的原配,也难怪她总是疑神疑鬼,觉得任何人都与江宗主有染,这分明是担心日后当家主母会将她逐出家门啊!”
几人的交谈声犹如洪钟一般,再加上灵力的加持,音量之大,即便相隔甚远也难以掩盖。整个云梦,他们有十足的把握,每一个人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昔日的江枫眠尚且不是藏色的对手,如今的他自然更加难以与之抗衡。
须臾之间,江枫眠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至莲塘之中。待他再度起身时,头上竟顶着一头绿油油的水草,宛如一顶别致的绿帽,实在是滑稽可笑。
在一旁守候的众人,目睹江枫眠这副极具特色的模样,皆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六师兄是有意为之,还是蓄意为之呢?”
“这还用问?藏色这小丫头可是老六亲手抚养长大的,此次得知藏色遭遇不测,他可是把后山都削去了一半。”
“唉!”
“为何叹气?”
“实在有些担心我们那位尚未谋面的小师侄啊,你们说等见到他时,六师兄会不会……”
“呃!应该不会吧?”
这回答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由此可见,魏无羡的处境怕是岌岌可危啊!
而这边在竹室疗养的魏无羡,突然像被人猛拍了一下似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阿羡,怎么了?”时影一脸担忧,轻轻地拍着魏无羡的背,又想派人去请师尊,好让师尊给魏无羡瞧瞧。
“时影,没事儿,估计是有人羡慕我,所以这会儿正在念叨我呢!”魏无羡说着,还自恋地甩了甩头发,那模样,把时影迷得晕头转向。
只是等后面魏无羡被他六师伯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之后,时影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魏无羡说的念叨是真的,可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面对抱山散人的弟子,江氏夫妇就如同被猫戏耍的老鼠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一家两口此刻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躺在莲花坞的大门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要不是来之前抱山散人有言在先,不许取人性命,恐怕现在他们连一口气都没了。
等气出得差不多了,为首的人便运起灵力,为藏色更名。
“我等乃是抱山散人座下弟子,藏色散人同门师兄弟,此次前来,是要为藏色散人正名!”
“其一,藏色散人与她的夫君魏常泽,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其二,魏常泽乃是一介散修,绝非什么云梦江氏的家仆;还请诸位莫要将所有的流言蜚语加诸于我师妹藏色之身,否则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此言一出,众人皆已知晓来者身份,自然是藏匿得更为严密了,毕竟他们皆是造谣生事之人。
想当年,藏色散人尚在云梦之时,他们的生活可谓是优渥许多,然而后来……
虽说传谣并非他们本意,可他们亦未曾拒绝,毕竟他们也惜命,当初那些有骨气之人皆已殒命。
而在里面的江氏弟子闻得外面传来的声响,心中知晓自己的时机已然来临。
原本他们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却未曾料到,这宗主和虞夫人竟然如此迅速地折返归来。
他们的修为低微,根本无资格与之一战,再加上此次归来之际,就连一向脾气温和的江宗主也是面色阴沉,他们就更不敢妄言了。
询问过一同前往云深不知处的弟子,他们也只是悄声告知,让这段时间多加留意,故而他们皆蛰伏不出。
至于江氏姐弟,早在离开云深不知处之时,虞夫人便已遣她的贴身侍女将人送往了眉山虞氏。
故而近些时日,他们犹如惊弓之鸟,几乎不敢在虞夫人的视线范围内露面,生怕稍有不慎,便会……
这池塘之下,冤魂怕是数不胜数,他们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往昔,他们欲将此事告知大师兄,却屡屡被大小姐横加阻拦。
后来,大小姐甚至特意让少宗主警告他们,不得胡言乱语。
如今,抱山散人竟打上门来,且听闻大师兄已归入蓝氏族谱,想来大师兄定能护他们周全。
关键是,那些在外面自称是抱山散人弟子的人,实力皆颇为强横。若能随他们一同离去,那安全自然也有了保障。
大不了,日后他们不再修仙,就在这彩衣镇上做些小本买卖,养活自己便罢。
相信大师兄定然不会坐视他们受欺,念及此处,众人皆如离弦之箭一般,齐齐向莲花坞的大门狂奔而去。
“哟!这江氏的洗脑之术,当真是厉害,瞧瞧,就连这尚未结丹的弟子,都如飞蛾扑火般冲出来对敌了!”
至于这几人妄图依靠他们逃离江氏,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你们速速回去,此地无需你们!”
就连江枫眠都开口让几人折返,至于其中缘由,也唯有江枫眠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