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近墨者黑!
“让……司马明入宫。”顺神帝语调平静道。
“诺。”李瑾弓身垂头道。
刚走出大庆殿,便碰上宋易安。
“宋相。”李瑾目光一亮,忙道:“宋相平安归来,官家定会开心。”
宋易安朝他点点头,遂整理朝服,准备入殿。
“大皇子带回百姓万名书状告司马家祸乱朝堂,阻碍新法,中饱私囊。”李瑾趁行礼之际,快速低语。
宋易安脚步未停,却轻微点头。
李瑾眉心一动,宋易安失踪数日,如今却毫发无损现身,想来是早有对策。
思及此处,他方才安心出宫,去宣司马明。
“官家金安。”宋易安进殿,行礼道。
顺神帝难掩喜色道:“半个时辰前,朕就接到信,宋卿能平安归来,朕心甚慰。”
“宋卿,是何人将你绑了去?朕立马派人去平了他!”
宋易安瞥眼见高靖逸背部一僵,便说:“臣亦不知,那些人身形高大,又蒙着黑巾,甚少与臣交谈,只一味将臣关起来。”
“这般奇怪?”顺神帝皱眉沉思,思来想去方说:“刑部近来办事不如以往利索了。”
宋易安垂头,目光又暗地里瞥向高靖逸,却见他背脊松了松,扬声道:“儿臣听闻边城多纷争,西夏内部多有争端,京城亦有不少西夏商人。”
“听闻宋相与西夏王之前有些不愉快。”
宋易安抬头,挑眉问:“大皇子意思是……是西夏王回去后,想不通,又将我绑了去泄愤?”
高靖逸面不改色道:“估摸是。父皇,您瞧宋相这右眼,想来亦是受了不少苦,只是不与我们说。”
“父皇,宋相为大顺殚精竭虑,四处树敌,这般奋力推动新法,眼见有些成效,哪能容他人破坏?”
“阻碍新法者便是妨碍大顺昌盛的叛国贼子!”
宋易安眼微眯,他到底是低估了高靖逸的脸皮。
睁眼说瞎话,竟这般……厚……
顺神帝沉眼思考,虽说西夏王如今与太后斗法,自顾不暇,但当时因着范紫芙的原因,宋易安与其亦闹得不太好看。
宁赤光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亦有可能秋后算账。
只是……
顺神帝看向宋易安的右眼,虽是有些青肿,但并无性命之忧。
宁赤光何时这般心慈手软了?
还未想出个结果,司马明已匆匆进殿。
“官家金安,老臣来晚了。”司马明擦了擦汗。
他看了一眼宋易安与高靖逸,不知为何这两人怎在一起。
来前,他向李瑾打听,只知因新法之事。
自打他辞官,官家为了安抚太后,并未薄待司马家,他亦做了个闲散官员。
如今,他只专注编着书籍,这新法如何,他虽有诸多不赞同,但亦未再与宋易安针锋相对。
“明公可知,近来各州推行青黄新法,颇有成效,但……”顺神帝话锋一转。
司马明心中一咯噔,难不成长子……
果听顺神帝说:“有许多出自司马府的门生任官,却暗中将青黄新法利贷提高。”
“抚州知州与明公长子多有往来,将两分利钱提高到四分利钱,宋相查得实证,不过一日便被贼人绑了。”
“明公可知此事?”
司马明忙告罪道:“官家,老臣确实不知。司马珣为官向来循规蹈矩,自然不敢做这等损害大顺之事。”
“恐怕是各州官员以往从未接触过钱财,如今这般多的钱财从手中过,自然有人起了心思。”
“还望官家明鉴。”
高靖逸见状,遂道:“明公一向能言巧辩,如今各州县抵触新法官员,多少与司马府有关。”
“大皇子慎言,老臣亦任职礼部尚书,又主持科举,许多士子都拜过老臣。”
“难不成每一位都是出自司马府?”司马明肃声道:“天下志士皆效忠官家。”
“明公所言甚是,宋某亦有耳闻,有些官员贪赃枉法,阳奉阴违。”
宋易安看向司马明,开口:“因而,那些尚未封官的进士,宋某这些时日皆派去各州督查新法情况。”
他呈递卷宗,李瑾接过。
“官家,此乃各地巡检所查之事,每位犯事者关系脉络,皆一一整理于此。”
“明公,十位官员便有七位与司马府交往过甚。”
司马明见顺神帝皱眉仔细查看卷宗,心内焦灼。
长子如今行事甚少与他商议。
司马府,他亦全权交给了司马珣。
哪知往日稳妥之人,如今却这般急躁。
“这些进士许多都信重范公……”司马明扬声。
却被宋易安打断:“明公,你先前还说天下志士皆效忠官家。”
“怎地如今又改口?难不成范公主持科举就不是为国选材,只有明公一心为公?”
“官家,臣倒记得,先帝在世时,亦推行革新十法,明公同样舌战群儒,想来……”
他直盯司马明,声音骤高:“司马家不是不信新法,而是怕新法损害其利益!”
“明公当知,若大顺都不好了,司马家再好又有何用?”
顺神帝抬眸,经此提醒,他亦想起当年范知禹推行【十法】,亦被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为首的司马家全力劝阻。
当年大辽、西夏屡屡犯境,先帝身子不好,又遇大旱,遂贬范知禹出京,暂停【十法】。
如今,他坐了这皇位,司马家亦如此蹦跶。
顺神帝面色转冷,道:“司马明,朕不是先帝。”
他不是父皇,耳根子与心皆软。
而如今的司马家亦不如当年。
司马明跪地,高呼:“官家,老臣从未有过私心,一切皆以大顺为先。”
“老臣不是反对推行新法,官家,凡事先谋后动,如今尚不可大行革新。”
宋易安回身,行礼道:“官家,臣以为察而谋,谋而动,动而变,计无不中。”
“所有事皆不是想想而已,只有动了,在过程去修订方为始终。”
高靖逸见状,这才明白,宋易安不是回来找他茬,而是与他站在同一战线。
他赶紧行礼亦说:“父皇,这桩桩件件皆出自司马府。”
“罪证不会说谎,即便明公大义,但其子孙亦未明其义,与其背道而驰。”
“还望父皇明察。”
司马明左右看了看,只觉胸闷气短,长子这般不小心,让他陷入这等局面。
“官家,臣亦有一事秉明,臣有一弟娶母家表妹,却被人发现其妻与司马家幼子厮混。”
司马明一怔,这事他知晓,可长子说,全是误会,宋家借吴家泼岭儿脏水。
后来,吴家那惹事的祸害死于狱中,此事亦不了了之。
如今,宋易安重提……
他心内一咯噔,遂怒骂司马珣糊涂!
“臣老宅被烧,母亲受伤,那位表妹亦无缘无故惨死狱中。”宋易安幽幽说。
“朕听过此事,刑部已结案,宋卿今日重提是何意?”顺神帝皱眉问。
此等家事何至于拿到这方来说。
“臣近来寻得人证,请官家应允,传司马家两位郎君入宫对质。”
“臣有冤屈!”
宋易安猛然下跪。
莫说顺神帝,饶是高靖逸亦被吓一跳。
高靖逸瞅着,只觉这宋易安如今怎地这般无赖?
不似从前古板刚正。
忽又想到那个厉害的妇人。
不由腹诽……
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