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时道路状况不佳,汽车行进速度很慢,经过三天多的行程,中途还住了两晚,这才总算赶到了延安。学生们尽管一路上疲惫不堪,可一到这儿,立马精神抖擞,兴奋劲儿又上来了,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已经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前来迎接他们了,当然,也有专门和宋先生接洽的人来到了现场。只有杨峰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没什么熟人接待。宋先生走过来,笑着问道:“杨掌柜,不知可有相熟的朋友呀?”杨峰笑着回应:“宋先生您请自便,我这次主要就是想考察一番,至于做买卖,得考察完了再做决定呢。”宋先生听后,笑着说:“那您就自便吧,我这要去和朋友接洽一番了。”说完,挥了挥手,两人就此告别。
因为在城门处就已经完成了检查,此刻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不过,往来的大多数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他们步伐矫健,神情昂扬,透着一股别样的精气神。杨峰抬眼望去,边区政府门口只有两个战士站岗,却丝毫不显松懈,站姿端正,目光警惕。街上行人里除了军人,也有不少农民装束的人,他们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挑着担子,来来往往,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质朴的烟火气。
杨峰带着杨小毛走进边区政府后,让铁柱他们几个人留在了外面等候。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问道:“先生,不知您要办什么事啊?”杨峰依旧操着那口江西话回应道:“这位同志,我想从咱们这贩一些盐,不知道跟谁接洽呀?”那军人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您跟我来吧,这边专门有负责接洽的同志。”
杨峰便跟着他来到一个小房间,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好像写着“经济科”三个字。那军人对着里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笑着说道:“李科长,这位先生要买盐,你负责接洽一下。”李科长赶忙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那军人完成交接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科长热情地把杨峰让到椅子上坐下,笑着询问:“不知先生要买多少盐呐?”杨峰先是仔细地问了这边盐的价格,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才说道:“李科长,不瞒您说,我这次只想先来看一看,然后再做决定。”李科长听后,依旧笑着说:“当然可以,不买也没有关系,我们欢迎各处的朋友来参观我们边区,这里的盐品质上乘,而且价格低廉,不瞒你说,附近的好多商人都从我们这里订货呢。”杨峰听了,连连点头,随后便跟他攀谈起来,两人从边区的经济情况聊到百姓生活,越聊越投机。
聊着聊着,杨峰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是中午了,便笑着对李科长说:“李科长,赏个脸吧,我想请你吃顿饭。”李科长连忙摆手说道:“你是客人,哪有让你请吃饭的道理,也到下班时间了,走吧,我请您吃顿饭。”杨峰也不再推辞,便跟他一同走了出来。
在饭店里,那群学生也正坐在那儿吃饭呢,和他们接洽的人显然是同学校友,大家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气氛格外热闹。
李科长本还想张罗着点菜,杨峰笑着阻拦道:“李科长,还是算了,我来吧,你看我这几个伙计,那饭量可大着呢,要是您请吃顿饭,估计能把您吃破产呀。”说着,杨峰便拿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大盆小米饭,随后还添了些面食。
李科长瞧了瞧他点的这些东西,心里明白,自己那点津贴确实支付不起,再一看杨峰那几个伙计的吃相,更是暗自咋舌,心想着这也太能吃了,于是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就谢谢杨掌柜了。”杨峰笑着回应:“别客气,李科长,咱们聊得这么投机,相见甚欢,快坐下喝点酒吧。”李科长赶忙摆手说道:“杨掌柜,这可不行呀,我们有纪律,中午的时间不让喝酒,您请自便就好。”杨峰听了,连忙说道:“那我就不喝了。”说着,便扭头对着铁柱说道:“这点酒,你们喝了吧。”铁柱和丁三丁四一听,立马喜滋滋地把酒接了过去,脸上满是欢喜,几个人凑在一起,开始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大家边吃边聊,杨峰继续向李科长打听着边区的各种情况,从生产建设到军民生活,李科长也都耐心地一一作答,一顿饭下来,杨峰对边区又多了不少新的认识,心里越发觉得这次来是来对了。
李科长本就是从学生转变成为一般工作人员的,身上并没有太多那种时刻警惕的劲儿。通过和他的攀谈,杨峰还打听到,李科长每个月的津贴才1元5角,每日的菜金仅仅只有3分钱,就算是级别高一些的干部,每个月最多也不过是3元5角罢了。
杨峰听后,暗暗地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感慨,边区的生活条件确实很艰苦呀,大家手头都没什么钱。可再看看周围这些人,尽管物质上不富足,但从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便能知晓,他们的精神生活十分充实,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有着坚定的信念,为了边区的建设、为了革命事业,毫无怨言地默默付出着。这种精神头,让杨峰愈发对这片土地肃然起敬了。
另一桌的十几个人已经吃完了饭,正起身准备结账呢。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争着要去付钱,却被那位年长些的学长拦住了,学长笑着说道:“你们初来乍到的,哪能让你们付钱呀。”说着,便走到了柜台边。
柜台那儿,一个工作人员笑着报出价格:“你们这一顿饭1元5角。”那学长听后,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钱来,杨峰眼尖,发现他付的并不是法币。李科长留意到杨峰的目光,便笑着解释道:“那是边区票,和法币一样有流通功能呢。”杨峰听了,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边区银行确实发行了边区票,而且可以自由地兑换法币。这种制度有着独特的优势,要是国民政府那边妄图制裁边区政府,边区这边就能迅速将法币转化成边区票,以此来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众人吃完这一顿饭,杨峰去结了账,他们这一桌子又是吃菜又是喝酒的,总共花了3元8角,杨峰付的自然是法币。付完钱后,大家便陆续走出了饭店,杨峰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吃饭时了解到的边区的种种情况。
宋先生在与宣传部的领导顺利接触、用过饭后,先是把自己的3名属下安排妥当,让他们住进了旅店,随后便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小院。工作人员将他领进一间屋子后,便悄然离开了。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军装的人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意,却故意打趣道:“好你个国民党特务,居然大模大样的来刺探我边区政府的情报了。”宋先生则热情地伸过手去,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笑着回应:“老关,你好,可见到你了。”原来啊,宋先生的真实身份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党特工,而这位老关则是敌工部的副部长,他们二人一直保持着单线联系,是过命的老战友呢。
两人坐下后,老关赶忙给宋先生倒了一杯白开水,随后略带歉然地说道:“老宋,这可不比你那里,连茶叶都没有,你就凑合着喝碗白开水吧。”宋先生笑着摆摆手说:“别客气,我知道你们这儿艰苦,所以特地给你带了点东西。”说着,便打开手里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包茶叶,还有两条香烟,放到了桌子上。老关见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喜过望地说道:“够意思,到底是老战友啊。”说完,迫不及待地赶紧拆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快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那满足的样子尽显无疑。宋先生见状,笑着打趣道:“你这杆老烟枪啊,不过你也要少抽一点,这烟抽多了可没什么好处。”
老关哈哈一笑,不在意地说道:“哎呀,老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习惯,一时半会儿可改不了咯。这次你过来,可得好好跟我讲讲那边的情况呀。”宋先生点了点头,便开始和老关细细聊起了自己在敌人内部所掌握的各种情报与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