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来吧?”唐昭闪身躲进巷子,呼吸略微急促问。
“没有”,顾辞摇头,“你这逃跑速度,便是受过特训的将士一时也追不上。”
那可不,唐昭得意地不行,自从武甲一他们来了之后,唐昭每天都要抽出两个时辰跟着他们特训,射箭骑马技术更上一层楼不说,连剑术搏斗都大有长进。
武甲一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可惜老将军去世的早,否则定会培养她成大渝第二位女将军。
顾辞看着追上来的武十一等人若有所思。
“什么味?”唐昭抽抽鼻子如小狗一样四处闻。
“是香料。”
“香料?什么香料这么呛人?”
“青水、熏陆、苏合、零陵”,顾辞闻着空气中的杂乱混合的香味一一分辩,“是突厥人最常用的几种香料。”
“哦”,唐昭不感兴趣,“珠宝和马匹在哪一片?”
“马匹在东坊,珠宝在西坊”,顾辞指着巷道尽头道,“从这出去,再转过几条街就是西坊。”
“走!”唐昭干脆利落选了西坊,越走味道越刺鼻,到后来唐昭已经不用顾辞领路,自己循着味道便找到西坊。
西坊一整条路两侧,摆满了玉松石、玛瑙、青金石、骨珠、珊瑚等各式珠宝,有未经打磨雕刻的,也有镶嵌成饰品的。
唐昭屏息问,“他们不怕被抢吗?”
“茶马互市是大渝突厥吐蕃三国约定的通商互市之地,三国争斗最激烈时此处也只是暂停开市,打仗时如非必要,也会特意避开此地。”
唐昭眨眼,“你们连打仗都这么人性化吗?”
怎的她学历史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阴险狡诈手段频出,三十六计屡试不爽?
“突厥吐蕃生产茶叶极少,每日消耗量极大,大渝茶商畏惧吐蕃突厥蛮悍无礼,只在茶马互市交易,一旦茶马互市停市,吐蕃突厥便无茶叶可食。”
“而大渝马场饲养的马匹远远不足军中所用,必须从突厥吐蕃进购马匹。”
唐昭恍然大悟,这种互有把柄的关系果然最为牢靠,“那为啥不自己养马?”
公马母马配对买,生出小马再配对,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突厥吐蕃卖给大渝的马都被阉割过”,顾辞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唐昭拍拍他的肩膀,爱莫能助,毕竟就算现代医学,也没办法让被阉割的马配种。
唐昭接过冬梅递过来的幕篱戴在头上,带着人沿路一个个摊位看过,找了一家珠宝种类最多、品质最好、摊主身上味道也最大的停下,装作顾客挑拣货物。
“这个怎么卖?”唐昭捡起一颗红珊瑚。
摊主上下打量唐昭与顾辞,见二人身穿普通布衣,身上半点配饰也无,身后的下人不多,而且个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态度便很随意,用吐蕃语道,“五十两一颗。”
顾辞充当翻译。
“贵了”,唐昭讲价,“二十两卖不?”
“二十两?”那摊主坐在铺着貂裘的宽椅上,不耐烦挥手赶人,“不买就滚。”
唐昭就滚了,“这家态度不好,咱们换一家”,说着目光停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摊主身上。
唐昭走过去一瞧,只见不大的摊位上只零散地摆着几件品相不好的珠宝,唐昭挑了半响,才捡了玛瑙,“这个十两卖不?”
那摊主听见声音,睁开右眼瞟了一眼,“卖!”
“可否以物易物?”
“可以”,那摊主打着哈欠道,“茶叶、绸缎、粮食都可,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
“壶光镜收吗?”
壶光镜?摊主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唐昭从腰间荷包掏出一个迷你版壶光镜,“此是最近风靡大渝贵族的壶光镜,乃是用最上等的琉璃所制。”
唐昭打开盖子,“镜面光滑,照起来比铜镜清晰,比水面稳定。”
摊主豆大的眼睛瞬间瞪圆,双手捧过镜子与里面自己的小黑豆眼对视。
他甚至能从镜里眼睛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唐昭挑眉,“能换吗?”
“可以!当然可以,价值千金的宝物在茶马互市是硬通货!”摊主激动道,“你想怎么换?”
唐昭就喜欢跟这样痛快的人打交道,“一面壶光镜换价值一千两的货物!”
顾辞淡定翻译。
那摊主吓了一跳,这镜子虽是宝物,但也不能真的价值千金啊!何况才这么大。
唐昭安利,“这壶光镜虽小,却可让贵族女眷随身携带,无论何时何地都可整理仪容,可比那些大的镜子方便的多。”
摊主想象了下自己的夫人在参加贵族酒宴时当着一众女眷的面掏出此镜整理仪容,被女眷倾羡奉承,以夫人爱出风头的性子,定会给他几天好脸色看。
顾辞见摊主神色越来越猥琐变态,抬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
摊主被脖颈泛起晾意唤回意识,嫌弃地看了眼摊位上的边角料,“行!我回去拿些上好珠宝来。”
唐昭拦人,“等等!除了珠宝,我还要马匹。”
马匹?摊主指路,“马匹市场在东坊。”
“我不要被阉割的马匹。”
摊贩后退几步,“你。。。”
唐昭背着手笑眯眯道,“换吗?”
换吗?他当然想换!珠宝可以,马匹也行,可不能是没被阉割的!
哪怕他再无知,也知道突厥可汗亲令不准卖一匹未阉割的公马给大渝,就是怕将来两国战起对突厥不利!
可要他放弃这壶光镜。。。
摊贩试图商量,“阉割的马匹,我可以给你便宜一成。”
唐昭摇头。
“两成,三成,不能再少了!”
顾辞的心微微一动。
唐昭摇头,放下那掺着杂质的玛瑙,伸手就要拿回壶光镜,“既然谈不拢,那便算了,我再找别人。”
摊主捏着镜子连连后退,叽哇乱叫大喊一通。
唐昭掏掏耳朵,“他说啥?”
“在喊人。”
顾辞话音一落,四面八方涌出数十突厥侍卫,将摊主护在中间。
唐昭冷笑,“这是买卖不成,改强抢了?”
摊主叽里咕噜对侍卫首领不停输出,首领听罢上前,用蹩脚的大渝话道,“贵客见谅,我家主上请贵客上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