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组装着简易版的秋千,架子是废铁焊接而成,轴承是从废机床拆卸下来的,椅子是榆木板,他特意在机械厂打磨好拿过来的,秋千的绳子是三股苎麻绳绞的。
组装时,他分别将四根麻绳穿过座椅孔洞,采用改良版的渔人结固定,绳结越受力越紧,越不会损伤绳索纤维。
座椅离地高度贺远设为四十五公分,最后他还在座椅下方二十公分处打了防滑结,作为脚踏位。
小钰蹲在一旁,双手像是乖乖放在膝盖上,看着叔叔制作秋千,嘴巴微张,呆呆的看着,直到雏形出现在她眼前才问:“叔叔,秋千能坐几个人呀?”
“一家四口都行。”
“哇!”
小钰惊喜。
贺羽翔则是问贺远:“你和我小姨去郊外干什么,那边全是山,无聊得很。”
小钰不赞同地扭头看向哥哥:“我想去玩,我喜欢山。”
贺羽翔无奈叹气。
那好吧。
明天是十月份最后一天,正巧是小钰生日,她喜欢山就去吧。
他们一家三口轮流生日,也是过得够够的。
贺羽翔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喊上毛毛?”
小钰跟他玩很无聊,但跟毛毛玩会很有意思。
小钰犹豫:“我去问问小姨。”
陈清直接喊他们两兄妹去问毛毛一家:“要跟他们说清楚山上很无聊,愿意来的话,我们明天八点在供销社车站点集合。”
“好!”
小钰往外跑。
贺羽翔赶紧跟上。
田梦雅看着小钰快速奔跑的模样,说道:“你家小钰好活泼。”
“是吧,超可爱的!”
陈清骄傲的抬头挺胸。
田梦雅:“是,像你养的孩子。”
她顿了顿又说:“明天你们爬山是不是有塔莉娅?”
“如果毛毛愿意来的话,塔莉娅大概率会来。”
“哦。”田梦雅没看她接话,还搁那啃甘蔗啃得津津有味,怒道:“你都不喊我!!!”
明明她和陈清首先认识的,虽然前期关系很差,但现在关系不是越来越好了吗?结果陈清每次有塔莉娅的时候,都和塔莉娅更亲近,凭什么!
陈清赶紧说:“田梦雅同志,你愿意赏脸来一趟吗?”
“哼,我才不要。”田梦雅双手抱臂,傲娇地撇开头。
陈清坐得离她近了些:“去嘛去嘛,我求求你好不好?”
田梦雅嘴角疯狂上扬:“那好吧,这可是你求我的!”
“是,我求你的。”陈清看她开心了,又问:“你真不吃甘蔗吗?我今早抢了五根甘蔗,都快进化成挑选甘蔗的大师了,选的甘蔗真的很甜。”
田梦雅:“不要。”
甘蔗这玩意儿,咬的腮帮子疼。
陈清:“那好吧。”
她自己啃。
她腮帮子也有点疼。
但真的很甜!
甘蔗也不算很便宜,她的钱真是不断往外花,今天她算了算账,抛除接下来的生活费,存款突破了八十块大关,在长时间没干副业的情况下,能有那么多存款,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
跑到小洋楼的小钰去找毛毛,问他们要不要去玩。
毛建国:“不要!”
在短时间内,他坚决不要看到陈清。
作为昨天开会的一员,组织喊去看赵光荣,害得他特意请了一天假。
躺在病床上的赵光荣,右边额头七针,左边额头八针,足足十五针!
脸颊更是青青紫紫,肿得老大,看得触目惊心。
毛毛赶紧说:“要去的!我要去!”
毛建国:“再叫唤老子打死你。”
臭小子都不知道陈清多么吓人,众目睽睽敢把一个大男人脑袋开瓢的女人,恐怖如斯!
他家塔莉娅也喜欢动手,但仅限他一人,而且夫妻间更多时候是情趣,可陈清不同,她太猛了。
能打能骂,文武双全。
完全得罪不起啊。
他本来就惹陈清烦,万一陈清揍他怎么办?
毛毛不愿意:“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塔莉娅开口:“去!”
毛毛欢呼一声,想拉着小钰去他房间玩。
小钰拒绝:“贺远叔叔在给我小姨做秋千呢,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看?”
毛毛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你家是能拥有秋千吗?”
小钰扬起白白粉粉的小脸蛋儿,“是的哦~”
毛毛:“那我要去看!”
他牵起小钰的手,飞速往外跑。
贺羽翔跟塔莉娅说:“阿姨,那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在供销社车站点见面。”
“那毛毛今晚拜托你照顾了。”
“嗯。”
贺羽翔颔首。
快速转身离开。
毛建国悲痛欲绝:“我都跟你说了,陈清很吓人,你昨天是没有看到那么震撼的场面,你都不知道多么恐怖。”
“我也很遗憾,没有看到那么精彩的画面,没有在一旁给她鼓掌。”
“啊?”
“赵光荣缝了十五针又如何,她们母女六人,挨了多少年的冻?你能明白一个女人照顾五个孩子的同时,拼命在满是男人车间拿劳模的努力吗?你不能。她们住的有多挤,少了多少应有的福利,挨了多少饿,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塔莉娅气得把他从身上推开。
毛建国忙不迭粘上去,说道:“我们机械厂妇联不是做的很好吗?”
“林主任她只是一个人。”塔莉娅想到那天去拜访这一家六口的场景,嗓音微微哽咽:“她们孤儿寡母,只要敢告状,林主任能帮她们一下子,但肯定会被赵光荣针对到没有工作,她愿意把劳模的身份让出来,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工作。”
毛建国有些沉默。
但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塔莉娅:“按照你跟我说的昨天情况,陈清是彻底的帮她们,她们母女六人彻底亮到人前了,她会重新拿回劳模身份,拥有崭新的房子,也不需要害怕上司针对,因为有赵光荣的先例,大家就算是愤怒,也会忌惮陈清,而一群领导失去房子后的愤怒,也是针对陈清。”
“去车间的是她。”
“她是唯一一个真切利益受损的人。”
毛建国登时无言以对。
良久后,讷讷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