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都揪住涂曜的衣领,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低头逼视着,因为达到目的而满意勾起唇角的涂曜。
他身体兴奋到发抖,眼中还含着一丝期待,希望自己能对他发怒。
只要发怒,就证明还在乎他。
多么恶劣的行径啊……
他的眼眶通红,平日里单纯的狐狸,没想到竟会性情大变,疯癫至此……
不……
可能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是自己从未发觉罢了。
娴都在涂曜渐渐惊恐的目光中,松开他的衣领,毫不在乎地拍手,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袍:
“哦?”
“所以呢?”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惊讶?愤怒?不可置信?又或是……对你感兴趣?”
娴都毫不在意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尽管身着婚袍,心口处渗出的血液仍未止住,但是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般,云淡风轻,用轻飘飘的话语讽刺着涂曜。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对他抛出来的事情感兴趣。
如若不然,他就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更死咬着不放。
说实话,娴都对这个世界感到心累,像是把事情再做了一遍的疲累。
她只想解决掉这些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完成任务。
因为……
一个不可能,却更像是正确答案的猜想,已经逐渐在她的脑中成型。
娴都唇角勾出薄凉的微笑,连眼中都含着笑意。
涂曜嘴唇颤抖,不住地轻微摇头,不希望娴都是这个反应。
见涂曜又要顺着自己的小腿往上爬,娴都一甩手挥开他,没想到竟然打到了他的脸:
“啪——”
很清脆的声音。
涂曜的脸上登时浮现一片红色的痕迹。
没想到他倒是笑了。
涂曜捂着那块儿红痕,贪恋地笑着坐起身,眼中浮现出满足: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一席之地的。爱也好……恨也好……怜悯也罢,总归是在乎我的。”
娴都就盯着他,似笑非笑。
见娴都长久地不回应,涂曜又慌了:
“快告诉我是……求求你了……”
涂曜再一次攀到娴都的膝上,像是一只犯了错,希望求得主人原谅的小狗,呜咽地蹭着,期望得到娴都的爱抚。
娴都单手挑起涂曜的下巴,后者则满怀期待地看着娴都:
“好啊……”
娴都歪头,语调上翘,像带着钩子,惹得涂曜的眼睛更亮了:
“那你是不是要拿出一些报酬?”
“当然!”
涂曜抢着接上去,不希望自己丧失对娴都的价值:
“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原谅我……”
娴都眼中的笑意更加真了。
可就在涂曜张口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幻境开始坍塌。
涂曜眼睛一闭就消失在了原地,娴都的眼前也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
慌乱之中,娴都抓住了什么东西,昏过去之前,听到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随机任务八已完成!】
……
太一宗,主殿。
“哎呀!师兄,都是我的错!谁知道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去接长生镇的任务,结果现在下落不明,恐怕是……”
“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车正则猛地一拍大腿,很悲痛,好不容易挤出来两滴眼泪,才敢抬头看向自家师兄。
没想到他都做了这么多准备,但显然还是准备少了:
玉衡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宛如一块儿雕塑,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伤心的痕迹。
车正则疑惑——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师兄如此镇定,不会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又或者说已经有那女娃娃的消息了!
那他忙活半天,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关键的是,绝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他们师兄弟间的情谊!
车正则开口,想要补充一下,但是玉衡却直接站起身,转头望向殿外:
常年晴朗的太一宗境内,现在竟也密布着阴云,灰蒙蒙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车正则感到疑惑,抬眼间径直对上玉衡的双眼。
那是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睛,但是眼底却翻腾着汹涌的情绪。
如此矛盾,如此违和……
但是又如此的合理。
车正则的心头一颤,担心这是师兄走火入魔的征兆:
“师兄……”
“管好你自己的手,没有下次。”
话音未落,玉衡就消失在原地,原本坐在主座上的掌门车正则,现在也瘫坐在地上,满头虚汗。
玉衡走了,撤走了威压,他才大喘气,感觉从不断压缩的空间中脱离出来。
这就是渡劫巅峰,半步飞升的能力吗……
刚才,真的有一瞬,车正则怀疑,玉衡是真的动了杀念。
只不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才临时改变主意离开。
……
娴都睁开眼,但却发现视线受阻,眼前一片漆黑。
她好像被人用蔽目纱遮住眼睛,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灵力,让她无法挣脱。
“旺财!旺财!且慢!”
没有反应。
这片空间,安静到可怕。
娴都感觉连自己平时作为后手的神识,也被人切断,圈禁在这片空间里。
但是娴都现在却异常地平静:
她感觉到,造成这个世界诡异的人,已经从幕后走出来了。
大不了就脱离位面。
脱离不了就死。
反正她原本也就是想结束自己的鬼生,只是苦于没有办法。
不过希望时空部门到时候能够有点良心,将自己的债务还清。
好歹她也做这么多任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是就在下一秒,娴都听到了轻微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让娴都对时间的流逝都没有把握了。
能将她悄无声息地关到这里,修为自是不一般。
只要“他”想,踏雪无痕,潜息匿影都是易事……
所以,“他”是故意的。
“怕吗?”
他的声音低哑,且含笑,呼吸喷洒在娴都脖颈间,泛起一层痒意。
是个男子。
但是声音上叠加了一层法力,隐藏了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境界悬殊,娴都竟然听不出他的伪装。
一双温热的手爬上娴都的腰间,并一点点圈抱住,一点点收紧。
他还不满足于此,指尖带着寒意,又顺着娴都的腰线往上攀爬,最终从背后,将娴都整个人锁进怀中。
而后,那呼吸声骤然逼近。
突然,娴都感到耳垂处顿痛:
这个人衔住她的耳垂,牙齿细细研磨,呼吸声喷洒在娴都的脸颊上。
娴都一个激灵,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竖起。
失去了视觉,黑暗中,一切感官都代偿性地放大,这个人的气息仿佛充满了整个空间,紧紧地纠缠住娴都,让她无法逃离。
像是蛇一般。
看到娴都的反应,他的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近乎愉悦的闷哼:
“终于……”
“只有我们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