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战,仙门百家损失惨重,对萧纪寒更是怒焰难消。以月隐宗的无妄真人及其弟子萧复行为首,携手其余四大世家和各仙门,对萧纪寒下达了缉杀令。
萧纪寒遭到围追堵截,杀人控尸,无所不用,无所不及,一时间人人自危。
经历两个月的围追堵截,最后,在月隐宗从旁助力下,在桂摇山找到其踪迹。萧纪寒早已怨气侵心,走投无路之下,自爆而亡。
九州自此太平。
“我听说这其中还有一位女修是萧复行的道侣,以身献阵,救了所有人,这是真是假?”
另一人激动地站起来:“这个我知道。据说幻境崩塌的当日,萧复行和君临为了她大打出手,师徒情义断绝。”
“只可惜那名女子死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她究竟长得何种模样,竟然能引得师徒反目。”
“她才没有死。”
说话的是一个8岁的小孩,扎着羊角辫,坐在父亲怀中脆生生说道。
“小朋友,你又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死没死?”有人好笑道。
小女孩昂首挺胸,十分骄傲地道:“我当然知道,我昨天才见过她,她还和我说话了。”
“小朋友,你都不认识她,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哪个人呢?说谎是要被萧大坏蛋抓走的哦。”
小孩瑟缩,倔强地坚持:“我没有说谎,我真的见过她。”
惬意的说笑声从茶楼飘出来。
热烘烘的,带着暖气。
“冷吗?”
少年将毛茸茸的斗篷盖下,弯腰为她系紧,“外面天寒,都说在家等着我,你怎么又出来了?”
少年长得丰神俊朗,凤眼狭长深邃,盛满深情和一丝谴责。
池初月抓住他的手,温热而干燥,在这飘雪的寒冬带来熟悉的安全感。
“我又做噩梦了。醒来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你又不在,我很害怕,就来找你了。”
那日之后,池初月陷入昏迷。
玉堂真人带她回月隐宗治疗,君临和他的另外三个弟子找来各种天材地宝为其续命,终日祈祷,祈福的花灯挂满后山竹林。
三个月后,池初月如愿苏醒。
只是身体承受了戾杀阵的所有怨气,灵根损坏,再也无法凝神炼气,就连身体也比普通人更为孱弱。
醒来不久,她便随萧复行来到河阳的某个小镇上隐居,不问世事,池初月一改往日态度,变得格外粘人,像只甩不掉的猫尾巴。
萧复行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你中午不是说想吃饺子嘛,我方才就出去为你寻来了,只是大家都没有,现成的饺子,只好买来了皮和馅,等会我们自己回去包,好不好?”
“都听哥哥的。”池初月挽着他结实的手臂,眉眼弯弯,“我们回家吧。”
两人的兄妹关系,萧复行是从玉堂真人口中得知的,那时,她从被打晕的白芷处了解细枝末节,龙凤玉佩合在一处,后知后觉:
“原来池初月就是池家那个孩子。十年前,听闻噩耗,吾曾亲自前去,但那是已经晚了。我以为,你们早丧名于火海,没想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名女婴的名字在岁月的尘埃中变灰变淡,直到今日被重新提及。
玉堂真人由衷地道:“你们兄妹都还活着,兜兜转转,又成为了师兄妹,真是千年修来的缘分。”
苏砚清知晓此事后,喜出望外。
某日给池初月喂完药后,他半开玩笑道:
“师妹当初误将我认成他兄长时就格外粘我,若是以后,复行有了道侣,师妹不知道会不会哭鼻子?”
“不会的。”
萧复行将少女的手放到被子下,眉眼是溺死人的柔和,“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为何?”苏砚清下意识一问。
萧复行满心满眼都是昏迷的人:“我的道侣,只会是她,除此之外,谁都不可以。”
……
苏砚清愣住,看清他眼底浓稠的眷恋和深情,神思恍惚:“你说师妹?可她是你——”
妹妹啊。
“那又如何?”好看的眉眼恣意上挑,“我喜欢师妹,这与身份无关。”
“可是,可是这怎么能?师妹她也不可能接受的?”苏砚清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心中只觉得怪诞。
师尊喜欢师妹也就罢了,毕竟只是违背世俗伦理。
可是萧复行,却是实实在在的,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哥哥,你在想什么?”
带着清苦香气的手在面前挥过,萧复行甩开杂乱的画面,勾唇轻笑。
“没什么,我听玉堂真人说起你的过去,你是在冬天出生的,再过不就是冬至了,你的生辰应该也到了。”
“哥哥想为我庆生吗?”
池初月歪了歪头,头上的粉色步摇也跟着晃动,烛火映照,耀眼夺目。
萧复行一边包饺子,一边道:“算起来,今年正好是你的十八岁生辰,好好庆祝一番。”
“要是这样的话,那明日就要麻烦哥哥好好准备了,只有这最后一天了。”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
池初月笑而不语。
萧复行忽然转过头重重地咳了几声,摆手表示无恙,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样的话,那我明日真的要很忙了,长寿面,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糖醋鱼生辰礼物,装饰家里的彩灯笼窗花啦……这些都要买,最好是把家里打扮得热热闹闹的。”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池初月喜上眉梢,“好哇,热热闹闹的,就当庆祝我们久别重逢。”
夜阑人静,雾气缭绕的烛黄小窗,时不时飘来欢声笑语。
次日一早,池初月再次被噩梦惊醒,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门外压低的说话声。
“你又咳血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再这么拖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也会受不住的。”
十几年前,池家父母动用禁术,强行为池初月借命延续生息,这才熬过了那个冬日。
作为被借命的人——萧复行,只要他生,池初月就有一息尚存。
这也导致她在献祭后只是重伤而非彻底死亡。
萧复行为她倒了一杯蜜糖水:“阿月不喜欢喝茶,家里也没什么备什么好茶,真人勿怪。”
玉堂真人无奈叹气,把带来的药瓶给他,“你们师徒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个比一个不担心自己的身体。我来之前,君临又问起你们,他和砚清都很挂念你们,若是得空,便回月隐宗看看吧。”
萧复行笑意减淡,“他还是贼心不改。”
玉堂真人瞠目结舌,巴巴呵斥:“怎么说他也是你师尊。”
萧复行嗤笑一声,不欲多谈。
玉堂真人将药送到,了解池初月近况,主动辞行。
萧复行送走她后,一个人站在门外许久,转过身来,讶然半瞬:“师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