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形粗壮的婆子,正站在她身后。
这张脸倒是陌生,在这府中从未见过,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何人?”春桃警惕道。
苏杳暗自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婆子一声不吭,膀大腰圆的身躯猛地向苏杳冲来。
苏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春桃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将苏杳护在身后,大声呼救。
戏台子那边热闹非凡,锣鼓喧天,将她们微弱的呼叫声彻底吞没。
那婆子力气极大,一手就拽住春桃的胳膊。
春桃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被扯得踉跄,毫无招架之力。
苏杳见状,心急如焚,赶忙上前帮忙,帮她挣脱婆子的控制。
可这婆子却像是盯上了苏杳,瞬间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猛地一甩,春桃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一旁。
春桃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苏杳转身想跑,慌乱之中,后背却被婆子一把抓住。
“救命啊!”苏杳大声呼喊。
“闭嘴!不许叫。”婆子恶狠狠地呵斥道。
春桃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冲过去一口咬住婆子的手臂。
婆子吃痛,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恼羞成怒之下,将手中抓着的苏杳用力一推。
苏杳躲避不及,头部重重地敲在一旁的柱子上,只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消散,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婆子见此,一松手,苏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春桃见状,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与婆子纠缠,连滚带爬地冲向围栏,声嘶力竭地大喊:“姑娘落水了!救命啊!”
此时,陆怀瑾下了朝,匆匆往花园赶来。
他身着朝服,神色略显疲惫,本想着能在这花园中一眼看到苏杳的身影,可目光扫遍四周,却始终没见到她,眉心不禁微微皱紧。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呼救声,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立刻给身旁的竹若一个眼色。
竹若心领神会,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
彼时,春桃已经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
她本就不谙水性,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扑腾,双脚用力地蹬踹,可身体却不断下沉。
口鼻中迅速涌进湖水,冰冷的湖水呛入气管,让春桃连呼救都变得艰难,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很快,她的身影便在水面下消失不见。
……
陆怀瑾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竹若离去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又看了一眼苏杳原本所在的空位,那里空荡荡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站起身来,抬脚就要往水榭方向走去。
“怀瑾,你去哪里?”陆母坐在一旁,看到儿子突然起身,不禁出声问道,脸上满是疑惑。
陆怀瑾却没有回应,脚步急促。
陆母见儿子这般反常,也站了起来,神色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此时,戏班子正好一幕戏落幕,喧闹的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婆子赶忙扶着陆母,一行人也匆匆朝着水榭走去。
陆怀瑾赶到水榭时,只见竹若已经跳入水中,正奋力地朝着春桃消失的方向游去。
可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水面,却始终没见到苏杳的身影,心中顿时一慌,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初春的天虽然已逐渐回暖,但这湖水依旧刺骨的寒。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扎入水里。
苏杳会水,可此刻她究竟在哪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住陆怀瑾的身体,寒意从肌肤迅速渗透至骨髓,可他却浑然不觉。
终于,他在湖里看到了那抹白色,他奋力朝着游去。
苏杳被救上岸时,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她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原本粉嫩的嘴唇此刻也变得乌紫。
陆怀瑾的心猛地一揪,迅速将人平放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开始按压她的胸口。
随着按压,不少湖水从苏杳的口鼻中汩汩排出。
她剧烈地咳嗽,吐出了更多的水。
看到这一幕,陆怀瑾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他长舒一口气,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
“血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恐地惊呼出声。
陆怀瑾心头一震,这才将目光从苏杳的脸上移开,看向她的身体。
只见苏杳的裙摆上已经沾染了大片刺目的红。
分外狰狞。
她的衣裙湿哒哒地紧紧贴在曼妙的身姿上,陆怀瑾迅速脱下自己的袍子,动作慌乱地将苏杳裹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召太医!”
一旁的陆母见此情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很快,石太医赶到了陆府。
苏杳已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但人刚才短暂苏醒后,又再次昏了过去。
石太医神色凝重地走到床边,迅速为她把脉。他眉头紧皱,手指在苏杳的手腕上来回切换。
陆怀瑾站在一旁,眼睛紧紧锁住石太医。他的呼吸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石太医诊完脉,迅速取出药箱,开始一系列紧张的忙活。
半响,他才收了手。
陆怀瑾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如何了?”
“首辅大人,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我问你,现在人如何了?”陆怀瑾再次追问。
“苏姑娘伤了头,臣已经替她处理了,是皮外伤,好生养着不会留下疤痕。只是……”
石太医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只是什么?”
陆怀瑾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紧盯着石太医。
*
月明疏稀,水何澹澹。
苏杳看到了那个喊她母亲的丫头。
她哭哭啼啼地蜷缩在地上。
苏杳的心猛地揪紧,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小丫头,你怎么了?”
那丫头缓缓抬起头,苏杳这才看清,她浑身是血,脸上也沾满了血迹,模样凄惨极了。
“阿娘,我要走了。”
苏杳一阵惊慌,心脏剧烈跳动:“走?你要去哪里?”
那孩子却没有回答她,缓缓站起身子,转身就跑。
苏杳追了上去,拉住了孩童的胳膊,“你要去哪里呀?你怎么流血了?你家里人呢?”
小孩哽咽:“阿娘,你不要我了,我要走了啊。”
苏杳心疼得无法自已,她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地说:“休要胡说,我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