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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将钰门关城笼罩其中,狂风呼啸着掠过城头,发出凄厉的哀号,似在为战死的亡魂悲歌。几盏飘摇欲灭的火把,竭力散发着微弱光芒,竭力驱散些许黑暗,却照得眼前的惨烈景象愈发触目惊心 —— 城墙上坑洼遍布,砖石碎落一地,干涸的血迹凝成暗褐色的斑块,散发着刺鼻的腥气,仿佛无声诉说着白日里的激战。

周桐瘫坐在城墙的角落里,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双手死死揪住头发,指节泛白。泪水决堤般涌出,顺着他沾满血污、烟灰的脸颊肆意滑落,滴落在早已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战袍上。牙关紧咬,却仍止不住喉咙间的哽咽,每一次抽噎都像是要扯碎心肺。

想起这几日的激战,周桐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不断浮现出兄弟们战死的惨烈场景,一帧帧画面,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戳进他的心窝。

老赵,那个掌管投石车的老大哥,率先闯入他的回忆。白日里,金兵攻势凶猛至极,投石车成了双方争夺的关键。老赵指挥若定,声如洪钟,不断吆喝着调整投石角度,汗如雨下,湿透了衣衫,却一刻都未曾停歇。就在大伙全神贯注装填石块时,变故陡生。金兵一支精锐小队突袭至投石车阵地,利箭纷飞,火光冲天,几个年轻士兵瞬间慌了神,呆立原地。老赵见状,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了过去,用自己宽厚的身躯护住他们。几支利箭瞬间贯穿他的后背,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他却强忍着剧痛,回头怒吼:“愣着干啥!快反击!” 直至气绝身亡,双手还紧紧攥着身旁的投石车摇杆,那姿态仿佛仍要继续操控投石车,将来犯之敌砸个粉碎。

还有小李,平日里沉默寡言,在军中毫不起眼。激战正酣,周桐当时冲到了城墙,一支冷箭如暗夜毒蛇,“嗖” 地直朝他侧面射来。小李眼尖,想都没想,飞身一跃,用自己单薄的胸膛挡在周桐身前。利箭力道极大,直接穿透他的身体,余力不减,又扎入周桐肩头。周桐惊愕转头,却见小李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却艰难挤出一丝笑意:“小说书,你........别死,别…… 别受伤。以后........听不到你说书了。” 话未说完,便缓缓倒地,双眼空洞,没了气息,温热的鲜血浸湿了周桐的衣衫,也烫红了他的眼眶。

李猛,身形魁梧壮硕,宛如一座巍峨小山。金兵攻势正猛时,撞城槌一下下撞击城门,震得城墙簌簌发抖。李猛见状,大吼一声,扛起一根粗壮的滚木,奋力朝城下砸去,直接砸翻了一群推撞城槌的金兵。可敌人很快反应过来,几支利箭 “嗖嗖” 射来,一支正中他大腿,他拔箭时,又有一支贯穿肩胛,鲜血染红了衣衫。战友们要拉他回后方包扎,他却一把甩开,咬着牙道:“别管我!城门要紧!” 紧接着,他燃起火把,合身扑向攻城的云梯,与上头的金兵同归于尽,大火瞬间吞没了他和敌人,只留下一具焦黑的残骸。

刘三,平日里以出手敏捷、箭无虚发着称。城墙上箭雨纷飞时,他弓弦拉得嘎吱作响,箭似流星般射出,接连射杀金兵头目,引得敌人恼羞成怒。一小队金兵悄悄绕到侧翼突袭,刘三察觉时,已然来不及搭箭,他果断抽出腰间短刀,近身肉搏。一番激战,身中数刀,他却趁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短刀狠狠掷向金兵将领,正中咽喉,自己也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孙二麻子,满脸麻子坑的他看着其貌不扬,打起仗来却勇猛无比。热油泼洒时,他端着滚烫火盆,迎着攻城的金兵倾倒而下,火苗瞬间蹿起,烧得敌人鬼哭狼嚎。可混乱中,他不慎滑倒,金兵一拥而上,利刃疯狂朝他砍去。他双臂护住要害,高声怒骂:“狗日的金蛮子,有种一刀捅死爷爷!” 直至失血过多,没了声息。

年纪轻轻的王小虎,刚满十六,虚报年龄参了军。初次上战场,眼中虽有惧色,却毫不退缩。滚落礌石时,一块巨石滚落方向偏差,眼看要砸到战友,他瘦小的身子扑了过去,巨石砸断他脊梁,他趴在地上,艰难抬手示意战友继续战斗,嘴唇哆嗦着:“别…… 别管我,守住城……” 话未说完,便没了动静。

老兵张大山,征战半生,经验丰富。见攻城塔逼近,他率人扛起火罐,冲在最前,欲烧塔毁敌。途中,被金兵投石击中头部,头盔都被砸瘪,鲜血糊住双眼,他一抹脸,继续冲锋,火罐砸中攻城塔,大火燃起,他却被塔上金兵乱箭射死,死时还挂着一丝欣慰的笑,仿若完成了毕生使命。

更有那对孪生兄弟,陈大、陈二,形影不离,战场上配合默契。哥哥陈大被金兵长枪刺中腹部,弟弟陈二疯了般砍杀周围敌人,要救哥哥。哥哥却用尽最后力气,抱住敌人,冲弟弟喊:“二弟,别管我,杀光他们!” 弟弟红着眼,杀光周遭金兵,却因寡不敌众,被敌人围殴致死,兄弟俩到死都紧紧挨着。

随着这些熟悉身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周桐哭得愈发悲恸,双肩剧烈抖动。身旁不远处,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士兵们都强忍着悲痛,可至亲战友的离去,击溃了他们佯装坚强的防线。黑暗中,有人低声呢喃着死去兄弟的名字,像是不舍的告别,又似无声的铭记。

死囚和民夫们,这些平日里被视作卑微蝼蚁的群体,此刻却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他们没有精良装备,身着破旧衣衫,手持简陋武器,甚至有人只是握着根木棍,便毅然决然地冲上了战场。

其中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民夫,头发蓬乱,满脸皱纹,一看便是饱经生活磨难。攻城时,金兵搬来撞城槌,一下又一下撞击城门,门栓摇摇欲坠。他瞅准时机,趁着金兵换气的间隙,扛起一块巨石,拼尽全力冲向撞城槌。金兵发现后,乱箭齐发,他身中数箭,脚步踉跄,却仿若浑然不觉,怒吼着将巨石砸向撞城槌,伴随着 “咔嚓” 一声巨响,撞城槌被砸偏了方向,他也坠落下城门被金兵围上来乱刀砍死,至死都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城门,仿佛要用目光守住这最后的防线。

还有个年轻的死囚,面庞青涩,本该有着大好年华。战场上,见火油即将耗尽,他自告奋勇,背着满满一桶火油冲向云梯。金兵利刃疯狂砍来,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口,他全然不顾,奋力攀爬云梯,直至塔顶,高呼一声,决然引燃火油,瞬间化作一团烈火,与云梯上的金兵一同葬身火海,壮烈至极。

一位老民夫,负责搬运礌石,累得气喘吁吁、脚步蹒跚。当看到金兵突破防线,涌上城头时,他用尽浑身力气推动身旁的滚木。滚木裹挟着呼呼风声,一路势不可挡,砸倒一片金兵。可他自己也被金兵的反击击中,腹部被利刃划开,肠子流了出来,他却双手死死抱住滚木,不让它停下,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周桐身旁,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士兵们都死死咬着嘴唇,试图憋住哭声,可身体的颤抖暴露了他们的悲痛。有人紧攥双拳,指节深陷掌心,鲜血渗出;有人默默抚摸着死去战友的遗物,泪如雨下。这些平日里坚毅的汉子,此刻都被哀伤击溃了心理防线。

周桐抬手,用满是鲜血与泥土的手背狠狠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他清楚,此刻泪水救不了任何人,死去的兄弟们在天上看着,盼着他守住城关。咬咬牙,他缓缓站起身来,攥紧手中长枪,长枪因用力过猛微微颤抖,枪杆上的血迹黏腻温热。望向黑漆漆的城外,他眼眶泛红。

就在这时,一阵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歌声,仿若一道幽咽的溪流,缓缓穿透战场的死寂,从城墙外飘了进来。周桐猛地一怔,身旁原本沉浸在哀伤中的守军们也纷纷回过神,面露诧异,不自觉地循声聚拢到城头边缘,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城外。借着朦胧月色,只见一个身影匍匐在距城墙不远处的尸堆里,是个死囚。他衣衫褴褛,早已被鲜血浸透,辨不出原本颜色,身上横七竖八布满了刀伤、箭伤,皮肉外翻,白骨隐现,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看着触目惊心。

他却仿若浑然不觉伤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的放声高歌。歌声沙哑粗粝,带着浓重的悲怆与不甘,曲调是军中士兵们耳熟能详的战歌,平日里唱来豪迈激昂,此刻从他干裂的唇边溢出,却满是凄楚。城墙上,有新兵眼眶泛红,心生不忍,抬手抹了把泪,哽咽着:“咱得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在外面!” 说着,作势就要顺着绳索溜下城去。

一旁的老兵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压低声音喝道:“别动!他这会儿已然是将死之人,身上的伤太重,稍稍挪动,伤口崩开,大出血不说,怕是连骨头都得散架,那才是真要了他的命!” 新兵身形一僵,紧攥双拳,指甲深陷掌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那死囚歌声不停,每一句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扯着嗓子,任由鲜血从嘴角不断淌出,混入身下早已汇聚成泊的血水当中。他的目光始终望着钰门关的城头,眼中透着眷恋与决绝,似是要把满腔未诉的话语、未酬的壮志,统统融进这歌声里。城墙上的守军们静静伫立,不少人泪光闪烁,牙关紧咬,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兵器,与城外之人隔空共鸣。

终于,临近尾声,那死囚原本微弱的气息陡然一振,用尽最后一口气,仰头怒吼出最后一句。那吼声仿若洪钟鸣响,冲破夜幕,震得众人耳鼓生疼,里头裹挟着无尽的恨意、不甘。吼声落下,他脑袋一歪,缓缓合上双眼,没了声息,唯有那尚在微微颤抖的手,还指着城关方向,仿佛至死都在守护。

一时间,城墙上鸦雀无声,唯有风声呜咽,像是在接续吟唱这未尽的战歌。周桐率先回过神来,缓缓抬起手中长枪,朝城外敬了个庄重的军礼,沉声道:“兄弟,一路走好,这城关有你的一份守护,金人休想踏进一步,咱们定会赢!” 其余守军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枪尖林立,寒光闪烁,众人无声立誓,要带着这份悲壮与决绝,继续鏖战,直至将金人彻底击退。紧接着,周桐转身,高声喝道:“兄弟们,各就各位,金人随时可能再来,咱们不能松懈!” 说罢,守军们迅速散开,回归各自岗位,严阵以待,仿若一尊尊沉默却坚毅的雕塑,静静等候破晓后的又一轮厮杀。

钰门关附近的山谷之中,秦羽率着三千精锐隐匿在此地。

御林军副统领秦羽,出身将门世家,自小在父辈严苛的教导下研习兵法、苦练武艺。秦家满门忠烈,祖祖辈辈皆为戍守疆土、扞卫朝堂洒尽热血,先辈们的赫赫战功铸就了秦家在军中的无上威名,这份荣耀与使命也沉甸甸地压在了秦羽肩头。他身形矫健,剑眉星目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英气,一袭劲装常被打理得干净利落,行事果敢,战场上更是杀伐决断,年纪轻轻便凭一身过硬本领,在御林军中脱颖而出,担起副统领这一要职。

他们这三千人全员乔装改扮,混在熙熙攘攘的难民队伍里。他们身着破旧衣衫,脸上抹灰涂泥,竭力掩去周身杀伐之气,乍一看,与真正的难民毫无二致。秦羽面色冷峻,目光却如隼般锐利,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周遭动静,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当手下来报钰门关战况时,秦羽正半蹲在一块巨石后,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刀柄。听完汇报,他眼中满是震撼与动容,不禁脱口而出:“这些人,当真都是带卵的汉子!”

言语间,既有钦佩,更有一丝难以言明的酸涩。本以为面对金兵如此凶悍的攻势,钰门关撑不了太久,没成想那些将士竟以血肉之躯,死死抵住一波又一波的强攻,守住城关至今,其间惨烈超乎想象,光是听着,都叫人心潮翻涌、热血沸腾。

秦羽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战场上的画面 —— 城墙上,守军们浑身浴血,箭矢如刺猬般插在铠甲上,依旧挥舞着兵器,嘶吼着扑向敌人;投石车旁,士兵们拼尽全力搬运巨石,累到脱力,有人被巨石拍伤、砸死,立马就有人顶上,毫无惧色;城门处,撞城槌一次次撞击,震得城门摇摇欲坠,守军却用身躯死死抵住,至死不退。这般场景,光是想想,都令人心生敬畏。

想当年,秦羽初次随军出征,虽说也是恶战连连,但相较眼前钰门关的惨烈厮杀,竟都显得有些小儿科。那时的他,初出茅庐,满腔热血,却也因经验欠缺,在乱军之中险些丢了性命,幸得麾下将士拼死相护,才得以全身而退。经此一役,秦羽迅速蜕变,明白了战场绝非逞匹夫之勇的地方,更懂得每一条鲜活的生命背后,皆是家中老小殷切的期盼。可如今,听闻钰门关的战况,往昔那些生死瞬间与眼前的惨烈重叠,心底的震撼翻涌不息。

最初,秦羽还领有一道严令,那是沈渊给他下的:截杀出关的逃兵。在寻常战事里,不乏贪生怕死之徒,战事吃紧时丢盔弃甲、临阵脱逃。可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几日过去,竟无一人从钰门关逃出。山谷口,人来人往,尽是些死囚和民夫中老弱妇孺,偶尔有青壮年,也是护送百姓撤离的卫兵,个个满脸坚毅,脚步匆匆,奔赴后方安置点。

正思忖间,几骑快马裹挟着滚滚烟尘,风驰电掣般朝山谷奔来。马上之人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有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面色惨白如纸,却咬紧牙关,手中马鞭疯狂抽打马臀,催促马匹快跑。秦羽定睛一看,便知是前去求救的信使,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示意手下放行。身旁副官微微皱眉,低声道:“统领,就这样放他们过去?不稍加盘查?万一有诈……”

秦羽摇了摇头:“不必,你瞧瞧他们这模样,满身是血,满脸惊恐,眼中却只有急切与坚定,定是为了搬救兵,无暇旁顾。此时盘查,反倒误了大事!” 身旁的亲卫却面露难色,上前一步,凑近秦羽压低声音道:“统领,上头可是下了死令,谁都不能放,哪怕是前去求援的也绝不例外!万一事后追究起来,您这…… 怕是担待不起啊。”

秦羽眉头瞬间拧紧,目光如炬般扫向亲卫,那眼神犹如寒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吓得亲卫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他顿了顿,神色凝重,缓声道:“我自是知晓军令如山,可眼下是什么情形你也瞧见了,钰门关内鏖战正酣,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丢性命,若拦下他们,援兵迟来一刻,城关便多一分失守的危险,届时死伤的可就是成千上万的弟兄!”

说罢,秦羽抬眼望向几骑快马疾驰而来的方向,马蹄声愈发急促,马上之人摇摇欲坠,却仍拼尽全力驱马狂奔。他们衣衫褴褛,破碎的布片随风舞动,上头沾满的血迹早已干涸,结成暗沉的血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口狰狞翻卷,有的还在汩汩冒血,滴落在飞扬的尘土中。他们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可眉眼间的急切与坚定仿若燃烧的火焰,烫得秦羽心头一热。

眼看马匹就要冲进山谷,亲卫心急如焚,下意识地抬手阻拦,秦羽见状,身形一闪,抬手将亲卫的手臂格开,高声喝道:“让开!此刻阻拦他们,与杀人何异?” 声音响彻山谷,带着不容违抗的气势。

马队呼啸而过,骑手们甚至来不及投来感激的目光,唯有领头之人在交错瞬间,沙哑着嗓子挤出一句 “多谢”,便转瞬远去。秦羽伫立原地,望着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久久未动,脸上满是不忍与忧虑。他深知这些前去搬救兵的人,即便逃过这一劫,前路依旧凶险万分,金兵的眼线遍布周遭,随时可能遭遇突袭,能不能活着把援兵带回来,全然是个未知数。

“统领,军令如山,咱们这么做,万一上头怪罪……” 亲卫仍在一旁小声嘟囔。

秦羽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亲卫的肩膀:“真到追责那一日,我一人担着便是。身为将士,本该保家卫国、护百姓周全,如今钰门关危在旦夕,咱们躲在这山谷,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我做不到!只盼这些人能有几分造化,寻来援兵,解了城关之困,那一切便都值得了。”

言罢,他转头扫视麾下御林军,目光重新锐利起来,高声喝道:“都给我听好了,检查兵器,养精蓄锐,一旦城关有令,即刻奔赴战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咱们不能光指望援兵,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的本事守住阵地,别让钰门关的兄弟们孤军奋战!”

三千御林军齐声应和,声浪滚滚,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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