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一眼就看出了钟明的想法,“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吧?”
“哪能呢。”钟明搓着手,“我这完全是出于好心啊。”
四目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
你只要过去了,就算没事都得搞出点事儿来。
“不去!”
四目将钟明拽回来,脚一勾,咣当一下关上了门。
“你呀,少惹事,早点回去过安生日子吧。”
四目没好气的对钟明道。
他刚搬家没多久,实在不想再搬一次家。
钟明耸耸肩:“好吧。”
尊师重道,传统美德嘛。
哪成想,他话音刚落,那些来请人的官兵就一脚踹开了门。
领头的那个,看样子应该是个营长,特嚣张的掏出了枪:“我们大帅好心相请,道长可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话语中满是威胁的意味。
这一脚力气还挺大,两扇门从门框上被踹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四目道长顿时一呆,伸手一指那领头的,刚要骂,就被钟明拦住:“师父,少惹事,乖,不生气哈。”
四目“唰”得一下转头看向钟明,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合着拆的不是你家!”
然后转向那个营长,“你#*\/~…”
营长脸色一青,把枪一举,“砰砰”就是两枪:“少他妈废话,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房顶上顿时多出两个窟窿,下雨肯定会漏水。
四目大怒:“你——”
王德发听到枪声,顿时带人冲了进来,“少爷!”
钟明把手一按,示意他不要掏枪。
王德发心领神会,手就从腰间移开,垂下了头,暗地给手下打了个手势,分散在房子四周,隐约将这行人包围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隔壁的一休大师慌慌张张跑过来,见了现场形势,立即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营长瞥了一眼大师,“呦,还有个和尚,一起绑走!”
手一挥,一众手下就一拥而上。
大师脸色一变,连连后退,身后闪出菁菁,拿着个怪模怪样的大镜子,在士兵们的眼前一转,那些士兵当即陷入呆滞,一动不动。
那营长一怔,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巴骨蹿进大脑,汗毛耸立,惊恐后退:“妖,妖僧!”
老和尚施施然一挥衣袖,给了菁菁一个赞许的眼神,转头问四目:“道兄,这是怎么回事?”
四目道长冷笑:“哼,强买强卖罢了!”
说着,转头看向钟明:“徒弟,你说,这种人该怎么处置?”
一休大师闻言,脸色一变。
整个南方,谁不知道钟明的手段?
四目这一问,几乎等于宣告了这几人死刑。
“不可不可!”
大师急忙拦住:“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岂能因一时之错,就要断送这些人的性命。”
营长听得冷汗直冒,他还以为大师在指桑骂槐,拐着弯恐吓自己,当即脚下一软,踉跄几步,顺势就要往外跑。
早就等在门口的王德发横移两步,挡在了他面前。
营长一急,下意识举枪,王德发一个箭步上前,撞进营长怀里,抓住他手腕一拧,就把枪缴了,再一脚踹在营长膝盖,就将他反拧着手按在地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营长当即求饶:“我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
四目道长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这营长,而是对一休大师道:“什么一时之错,我要不小心把你房子拆了,你不生气?”
“阿弥陀佛,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放屁!”四目道长嗤笑一声:“要是我不小心把你打死,那也是天定喽?”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贫僧又没做什么坏事,岂会有此下场?”
“哎,这就对了,他们一定是前世做了坏事,今天遇到我也算报应,我这是帮他们洗清罪孽,来世好投生个富贵人家。”
四目说完,一拉钟明:“徒儿!”
这意思简直了。
开门,放钟明。
钟明坏笑一声:“师父,弟子现在做事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糙了。”
“哦?”四目侧目。
“师父,杀人的方式有千万种,枭首,车裂,腰斩,凌迟,水煮,油烹,鸩毒,至盆,赐死,剥皮,抽筋等等。
辱人的方式也有干万种,游街,黥面,宫刑,人彘等等。
然而,这些都只是开胃菜,还有更厉害的。”
“更厉害的?”
“对。”
钟明一拱手:“杀人诛心!”
“哇,好恐怖,杀人,还要诛心?”四目瞅了一眼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营长。
大师眉头紧皱。
阿明这是改性子了?
“怎么个诛心法?”
大师问道。
钟明朗声道:“杀其人,灭其道,毁其言,谬其行,以致万民皆伐,人神共愤!”
一休大师大惊失色:“怎能如此毒辣!”
四目狐疑地瞅了钟明一眼:“这几个人,不值得动用这种手段吧?你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钟明道:“师父,流寇,如张角、黄巢、李自成之类的特征就是带着流民到处打家劫舍,这个地方抢完了就换个地儿。要是主力被灭了,那可就没退路了,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所以啊,历史上能成大事的,那都得有个稳定的大后方。有了自己的地盘,那可就厉害了,能一路打到天上去。
就算不小心吃了败仗,也能跑回去养精蓄锐,然后再来个东山再起。你看刘邦,他有汉中当根据地,就算被打得连孩子都扔下车了,只要回去整顿一下,照样能杀回来。”
四目皱眉:“少给我讲官话!”
钟明瞅了瞅那个营长,凑到师父耳边,低声道:“这陆大帅横征暴敛,即使不是流寇,也相差不远,弟子有意趁此进取南疆,以为基业。”
四目叹口气,“你怎么老想着这事,需知凡是成就帝业者,必定与民相悖,与官相左,孤家寡人一个,这样的人,于道行上,再难有半分精进。”
钟明笑了笑:“师父,那是旧天子。”
四目嗤笑一声,问道:“那你这新天子要怎么做?”
钟明豪气干云的一挥手,“当然是驾长车,策长鞭,缚蛟龙,倚天抽宝剑,裁万仞雪山,让人间同此凉热。”
四目一呆,半晌才无力的挥挥手,“去吧去吧,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