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两个消息。
信是钟家姑娘写来的。
是一封致歉信。
为何蓁昨日无辜背锅道歉。
“同贺二夫人穿了同样衣裳,实乃偶然,非我故意为之。我与师兄是不过探讨诗词,尚有其他人在场,并无逾矩行为。宜平县主误会夫人,是我过后才得知,非故意逃避。”
“一切虽为巧合非我本意,一切又确为我之过,然事成定局无法挽回,望以此薄礼能慰夫人一二。”
才女送礼,按照一般惯例,不会是金银首饰胭脂俗务。
何蓁收起信件,打开装礼物的木盒,其中躺着的,赫然却是一匣纹银。
其他三珠没去海棠宴,都被这赔罪礼看得一懵,知道其中原委的金珠,直接气得红了脸。
“她什么意思?这是道歉吗?分明就是侮辱人!”
“还有那封破信,说是自己的错,又句句都在说非她本意,不就是说姑娘你小肚鸡肠?”
金珠气得话都要不利索,单一样还罢了,道歉信加上这一匣纹银,那侮辱效果简直翻倍!
何蓁却不生气,随手将匣子盖上,好笑地捏捏金珠的脸道:
“哟,我们金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听何蓁这样说,金珠更觉得自己理解得没错,张嘴又要开叭,却被何蓁一把捏住。
“说你聪明,又没说你猜对了。”
“再说了,银子不是挺好?对于商人而言,这份赔礼也算是投其所好。”
“至于你说的羞辱,只有自卑,耻于自己出身的人,才会觉得是羞辱。我又不自卑,也不觉得小官门户是耻辱。”
何蓁说完,潇洒一挥手,让银珠将东西入库。
当然,她也没有给钟家姑娘回信。
这边道歉信刚消停下来,三宝那边又进来回话。
三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何蓁并未给三宝派差,见他如此以为是贺玉京出什么事,忙问道:
“怎么哭丧着脸?你们家郎君出事了?”
三宝一愣,忙摇头道:
“不是,郎君好好的,是宋家郎君求见我家郎君,说是昨日冒犯了夫人,要来赔礼道歉。”
何蓁一愣,脑子里闪过墙那边的笑声,心想,幸好没蛐蛐对方什么坏话,不然也太尴尬了,虽然现在也没差多少。
好在,她一个已婚妇人,并不方便见外男,倒是不用面对这份尴尬。
“夫人?”
三宝见何蓁神色变换,看过来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探究。
何蓁扫他一眼,神色从容道:
“没什么事,既是求见夫君,那便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三宝听了就“嘻嘻”一笑,开开心心应声离开。
打发走三宝,何蓁却并未得到清闲时间,刚打发走其他三个珠,准备和金珠出趟门,就见珍珠难看大的带着个女婢去而复返。
“怎么今儿一个个的,见了我都哭丧着脸?看来今日不宜出门啊!”
珍珠脾气最为耿直,抹了把鼻尖上急出的汗,将那女婢往何蓁跟前一推道:
“夫人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快听她说,外面都传成啥样了!”
“什么传成啥样?”
何蓁不明所以,只能将目光落到被推过来的女婢身上。
那女婢不敢耽搁,赶紧回话:
“婢子出门采买,听到有人在传……说,说我们家夫人……宋家郎君,还,还说夫人侄儿不要,就,就……”
那女婢说到后面实在说不出来,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被何蓁脚尖一抬给拦住了。
“别怕别怕,你不用说了,先下去吧。”
说完,何蓁还给金珠使了个眼色,给了打赏将人送出去。
本来要吓死的女婢,出了正房,往后看了好几眼,才拍着心口犹豫着悄声问金珠:
“金珠姐姐,夫人脾气可真好,这样都不生气吗?”
金珠心里气死了,但在人前得像自家姑娘一样端住,说话也学得有模有样。
“被说中的人才生气,夫人生什么气?去吧。”
连夫人身边的姐姐,都这样的从容淡定,那指定是坏心人造谣!
小女婢放下心,喜滋滋的拿着赏银走了。
金珠转身,垮着脸,疾步如风的回去了。
不过这回没等她发挥,就被何蓁单独叫回房中。
“把方才那婢子说的话放出去,让它们在上京传得更开些,别就在定安侯府周围传。”
“啊?”
金珠一听愣住。
这种时候,不赶紧找出传谣的人,然后证明清白,怎么还有自己把谣言扩散的道理?
不过这谣言背后是谁,都不用何蓁说,连金珠都能猜出来,所以她更不明白。
何蓁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吩咐:
“不过,用词改一改。”
“把所有提到我的话,都改成定安侯府女眷,不要特指。”
“总有人会比我们先坐不住。”
金珠眼睛一亮,虽然还没想得很透,但不妨碍她眼睛一亮。
“我这就去!”
将金珠打发出去做事,何蓁今日的出行计划也被打断,只能窝在玉京院享清闲。
只是这清闲享着享着,脑子就想到了何芷身上。
何蓁没有忘记,上次何芷开玩笑说的那句,要做女将军的话。
那日离开何家后,何蓁就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留了人时刻关注何芷动向,结果这么久都没反常情况传回来。
“莫非真的只是开玩笑?”
何蓁到底不放心,想了想,从衣领子里拉出一只小巧玉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玉哨没发出任何声音,但不过小半盏茶功夫,一个包裹住全身的身影,就无声无息落在屋角,和墙壁几乎融为一体。
“让玄一来回话。”
那人没说话,只点了下头,身影一闪便重新消失,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真的没有异常?她去的地方?交往的人?每日里做的事?”
是夜,何蓁房间熄了灯,但人还端坐窗前,以低不可闻的气声,对着窗户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何蓁才皱眉冲窗外摆摆手,带着一无所获的叹息,躺回床上。
金珠听了好笑,揶揄自家主子:
“没有异常不是好事吗?怎么姑娘听起来很失望?”
何蓁一怔,随即无奈笑笑,放松闭上眼睛。
就在何蓁进入梦乡的时候,公干回府的贺玉京,却在进院门时狐疑地望向远处。
“怎么了郎君?”
“无事。”
贺玉京收回视线,大概是他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