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子身形。
何蓁没有那么热心,等在原地告诉对方走错了,而是在确认对方性别后,就带着金珠避开。
男女大防这样重,又最易发生事故的宴会上,能走到后院来的,能是什么正人君子?
何蓁走得潇洒,但来人不懂眼色。
“贺二夫人请留步!”
何蓁脚下走得更快。
她已经听出来,背后那人是谁。
宋隐驰。
曾经在宫宴上,何蓁因为对方腰间挂的玉牌,怀疑他的身份。
调查无果后,何蓁就一直让人留意着。
留意一段时间后,才知为什么查不到宋隐驰——因为没什么可查。
算不得高门显赫,但凭借文采风.流,以及大儒钟老的加持,在上京读读书人中混得如鱼得水。
至于腰间那块玉牌,不过是碰巧从哪里弄来的仿制品,远远看过去,是很容易认错的。
尤其是后来赏珍会过后,何蓁看过贺玉京面具下的脸,知道对方不是宋隐驰,也就不再关注。
如今再次听到对方声音,何蓁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
不想起来都算了,想起来何蓁脚下的步伐,忍不住再加快三分。
平南大将军为国捐躯,何蓁很敬佩这样的人,更因为知道其中有蹊跷,所以宜平县主之前冒犯,她心中也不愿对对方抱恶意。
可惜对方恋爱脑,还对宋隐驰表现如此强烈占有欲,让何蓁心中大呼眼瞎外,也只想尽量避着宋隐驰。
没有眼色的人,是避不开的。
“贺二夫人还请留步。”
宋隐驰快走几步追上何蓁,再次朝何蓁开口,致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宋郎君是在叫我吗?”
人已经到跟前,不能再失礼,何蓁面上露出适时的惊讶,以及得体的笑容。
宋隐驰看着端庄如故,但对他态度如新的何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对方好像没那么熟,抬起的脚步识趣地停在原地。
“惊春邀我过来玩,但我对这边不熟,好像是走错路了。”
何蓁脸上的笑,立马就带上了长辈的包容。
“原来是惊春侄儿的朋友,不要紧。”
何蓁说完,安抚地看宋隐驰一眼,立马冲远处招了招手。
没一会儿,一个婢女小跑着上前,冲何蓁福身道:
“贺二夫人。”
何蓁抬手让婢女起身,指了指三步外的宋隐驰道:
“这位郎君不认路,你带他去前院爷们儿处找春哥儿。”
何蓁叫“惊春侄儿”、“春哥儿”神色自然,非常顺口的样子,给宋隐驰看得一脸复杂。
一想到何蓁比他们小好几岁,然后还光明正大,用这种包容晚辈的眼神看他们,宋隐驰就浑身难受。
比如刚刚那一眼。
他觉得无比怪异。
高门贵户体面人,确实人人人前都装相,但何蓁这未免装太过。
宋隐驰隐秘的记忆中,明明记得,他曾经窥见过,这个人不那么装的时刻。
不过显然,何蓁此时面对他不会有第二幅面孔。
宋隐驰也不纠缠,潇洒倜傥一礼后,就随领路的小婢女离开了。
“这人真奇怪,随手一招就能找到婢女领路,偏要凑上来问夫人。”
看着宋隐驰走远的身影,金珠才嫌弃地开口。
何蓁捏捏金珠的脸,不甚在意一笑道:
“小金珠,真聪明!”
“一个人行为不合常理,那只能说明他别有所图。”
“毕竟,你扔块肉出去,啸天都知道直接跑过去,如果它非得绕一圈,那只能说明,另一条岔路上还有另一块肉。”
金珠不满何蓁暴行,抢救回自己脸蛋,又忍不住好奇道:
“他不是没有问题吗?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何蓁神色轻松地起身,准备往回走。
“查不出来问题,不代表就没问题,可能只是我们的人本事不够。”
“至于他什么目的,我管呢?”
反正目前和她没关系,目的要真和她有关,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这个小小的插曲,何蓁并未放在心上。
主仆二人往回走的时候,正逢主人家唤人来找,何蓁便顺势跟着去了。
要见何蓁的,是二房老夫人。
“二叔母。”
何蓁进了屋,扫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熙熙攘攘,定安侯夫人也不在。
听见何蓁见礼,二老夫人忙笑着招呼何蓁落座。
“都是自家人,不用如此客气。”
何蓁笑颜:
“礼不可废,二叔母是长辈,尊敬是应该的。”
虽然姿态端得机械,但何蓁的话说得温软,让二老夫人听着舒服。
二房不比侯府,不仅承爵,还有个出息的贺玉京顶着。
二房两个儿子贺玉卿、贺玉峰,都不过因着侯府庇护,做着两个清闲官儿,平日年节银钱上也受着侯府拆借接济。
孙儿们年纪尚幼,小的还在襁褓中,大的也不过还在念书,不到下场的时候。
二房需要仰仗侯府的地方还多,若不出意外,尤其仰仗贺玉京会更多。
只是碍于承爵的是贺玉成,还有贺玉成背后的长公主,二房平日也不好同玉京院走得太近。
但聪明人不会等在原地,总会自己想办法。
二老夫人寻着个空隙见何蓁,就是听打听的人说,贺玉京好像挺看重何蓁,便想先接触着。
如今见何蓁态度如此,二老夫人更高兴。
“你这孩子,礼数再周到不过,合该让家中姑娘小辈们,都学一学。”
这种寒暄客套的话,要是接下去,那就是没完没了,何蓁只用保持礼貌微笑,或者适度颔首就行。
果然,何蓁没再继续寒暄,二老夫人也很快止住无意义的吹捧,开启别的话头。
“我记得侄儿媳娘家,尚且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劳二叔母记挂,正是如此。”
二老夫人点头,继续道:
“听闻你哥哥书念得很不错,明年下场怕是要一鸣惊人。”
“二叔母谬赞,哥哥没想那么多,不过是下场先感受下氛围,即便不中,也能得几分激励。”
何蓁话说得谦逊,但眼中丝毫不为何言书担心,即便是刻意端着的端庄姿态,二老夫人还是从她眼中看到满满的信心。
倒也不是一味端着。
二老夫人心中满意,心中想着自己想说的事儿,但没有立马开口。
此时何蓁也反应过来,这位二叔母见她,怕不是为了闲话家常,而是有正事找她。
只是一味问她娘家,还有哥哥的情况。
何蓁心中想到什么,眼神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