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京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
什么花心?什么美男?什么争风吃醋?
他不是在问,没有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会不会不甘心吗?
他在讲灵魂伴侣人生知己,何蓁在讲遗憾美男不归自己?
贺玉京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这种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哈、哈、哈!
死嘴!快圆啊!
何蓁第一次无比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聋子。
或者把他的听力,换到其他有缺陷的地方也行。
能怎么办呢?
她的本意是讲点小插曲调节气氛。
嘴瓢了。
何蓁心中啊啊啊,面上已经端出来端庄套餐,眼神带上了适当的失落。
“妾一直以为,夫君和其他男子不同,是少有能体谅女子之人。”
“夫君如此享受其他女子的追捧,我便对调身份假设一下,夫君看起来就如此难以接受吗?”
?
贺玉京感受很复杂。
身份对调这一点,贺玉京不反驳。
他不是敢拿不敢认的人。
但是!
“夫人所言不差,但我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
“首先,我从未听过什么才子才女之言,成婚之前,就连‘克死’的那三位,都从未有过正式接触。”
反倒是你,什么表哥表妹亲亲热热。
贺玉京瞟了何蓁一眼。
“其次,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好!话题成功转移!
何蓁立马大度接话。
“那夫君想问的是什么?”
贺玉京张了张嘴。
想到表哥表妹,又闭上了嘴。
算了,有点问不出来了。
何蓁显得一脸很期待,贺玉京卡了半天张不开嘴。
许久没有这么尴尬了。
“郎君!”
救星三宝来了,但看神色不太妙。
“嗯……那我先去忙?”
“啊,好,夫君慢走。”
何蓁福身,扯开嘴角。
……
自那日后,一连两日二人都没有碰面。
倒是老夫人那边,第三日的时候,又叫了何蓁过去陪抄经。
离开佛堂的时候,老夫人面上神色虽一如既往,却当着满屋下仆的面,对何蓁道:
“字写得不错,也沉得下心,以后有空就多来陪我抄抄经。”
何蓁从善如流应下。
下仆们只觉得,这位二夫人看起来木头人样,却能入老夫人的眼,也有几分厉害。
也有那嘴刁的奴仆,很是不屑道:
“木头儿媳,活死人婆母,能处得来也不奇怪。”
当然,奴仆嘴刁不是蠢,显然不是飞鹤堂的奴仆,而是鸣心院的。
“嬷嬷,你说这俩是不是密谋什么呢?”
鸣心院中,定安侯夫人皱眉琢磨。
乔嬷嬷是知道底细的,对那尊泥菩萨毫无尊敬之心,从嘴角“嗤”一声,亲手给定安侯夫人剥了颗葡萄递过去。
“一个只会待在小佛堂抄经,一个把木头样刻脸上,把人虚假的好话当牌坊的人,能密谋出什么来?”
定安侯夫人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
世家贵女出来的眼界,怎么样也不是一个老嬷嬷可比,就算缺些心计城府,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
“那木头人儿又不是真木头,谁不会装似的。”
“还有那活死人,别忘了她的出身。”
“总之,这俩人缠一块儿,肯定不是好事。”
乔嬷嬷就笑,擦了手走近,一边给定安侯夫人捶腿,一边道:
“就她那点小聪明?长公主都说了,看不上。”
“还有那位,她那出身有什么用?只要有那把柄在,还不是任由长公主说了算?”
定安侯夫人的心宽了宽,但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给长公主去了信。
信是送到了长公主府,可惜没递到长公主跟前。
终究是七十多岁的人,野心再大,身体和精力终究有限,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所以,像这样流水账一样的后宅小事,在长公主目前处理的大事前,是没有人会本末倒置主动提起。
“嘭——!!!”
“你再说一遍?!”
长公主将手中的龙头杖,狠狠往地上一跺,久居上位的威压,便朝着殿中人尽数压过去。
禀报消息的人,一身暗卫的玄色劲装,笔挺如松柏的身姿,在长公主一声喝问之后,双膝齐齐着地。
声音倒是沉稳依旧。
“属下怀疑二殿下没死。”
“并且……并且近来的许多事,都,都有他的手笔。”
本以为长公主确认后,会更加的暴怒,那暗卫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结果却没动静。
好一会儿,长公主再出声时,已经恢复平日的慈和模样,声音苍老语速舒缓,中气却十足。
“确定是老二?”
那暗卫松口气,忙开口:
“比照身姿年龄,当是二殿下。”
暗卫说完,没听到动静,用余光扫了眼长公主看过来的不解神色,忙解释:
“那人脸被烧烂了。”
这话一出,长公主紧紧握住龙头手杖的手掌就松了,低低笑起来。
“是老二怕什么?”
“更何况,脸都毁了,哪里来的资格坐那个位置?”
暗卫不敢问,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公主似是心情好,自己说了。
“想来是为了查明真相,来寻仇的。”
“啊,这样的话,这孩子真是可怜,咱们应该要帮帮他。”
“然后,再让他帮帮我们。”
那暗卫就明白过来,拱手领命而去。
这个消息看似很隐秘。
实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比如,差不多前后脚收到消息的,还有正在一起喝茶的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得到消息比四皇子早一点,见到四皇子变了脸色后,正襟危坐的三皇子,才学着平日四皇子的放松模样,往椅背上轻轻一靠。
“四弟的人也不错嘛,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四皇子脸色恢复平日的吊儿郎当,眼睛往三皇子身上滴溜溜一转,笑嘻嘻道:
“三哥人多就是不一样,消息都能总比我快一步,那三哥说说看,我收到的是什么消息?”
达成表面合作后的二人,偶尔开玩笑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虚假的兄友弟恭。
听到四皇子这样,近乎同兄长撒娇的语气,三皇子无奈又纵容地一笑,然后正了正神色道:
“咱们的好二哥,还活着。”
“啊,果然又败给三哥了!”
四皇子嘴上这样说着,然后转头就找上贺玉京。
“我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