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任平南大将军是不是长公主害死的，还需要找证据支撑，不过这不重要。
就他们手上的证据拿出来，就足够将长公主拉下来。
起码她手上的兵权，无论愿不愿意，都得抖落出来。
表面正事说完，三人默契地将视线落到虎符上。
不过秦娘子只扫了一眼，就身体后仰，兴致缺缺转开了视线。
贺玉京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看向祁瑜。
祁瑜将满身铜锈的虎符，在手上随意颠了颠，就扔给贺玉京。
“不知道这兵符还有没有用，你拿回去给老四碰碰运气吧。”
贺玉京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要不是反应快，差点没接住兵符。
紧紧握住的时候，指腹感觉到兵符背后的纹路，翻过去一看，只见兵符中间，阴刻着一个“余”字。
这不是皇家的兵符。
贺玉京抬头看向祁瑜。
祁瑜脸上并不意外，不等贺玉京开口，就好心为他解惑。
“想也该知道，这不可能是祁家的兵符。”
“不然你以为，战战兢兢坐在上头那人，能允许兵符下落不明几十年？”
说到这里，祁瑜像是想起什么，“呵”了一声。
“忘了，还有我二哥的麒麟军呢！”
祁瑜面上有浅淡的伤怀，不过很快隐去，指着贺玉京手上虎符道：
“当年南蛮之役结束，平南大将军陨落之后，据说他麾下兵将，早被尽数打算。”
“怎么用这个兵符，让老四自己想法子吧。”
“好了，正事说完我就不留贺兄了，兵符给你先带走，这匣子里头东西我还有用，给我留下不为难吧？”
贺玉京猜测，那些东西应该查长公主时能用上，更何况，本身也是靠人家才能拿到东西，贺玉京自然利索应了。
“呵，也不知道是老四信任你，还是早对好了答案来的。”
贺玉京没接话，起身礼貌同祁瑜和秦娘子道别。
他没问秦娘子要不要离开，不合适。
两人私下不熟不说，刚才祁瑜只说不留他，显然就是秦娘子还得留一留。
等贺玉京走得不见人影，祁瑜才低低笑了一声，并调整了一下坐姿。
很小的动作，但贺玉京若此时返回，就会发现此时的祁瑜，和在他面前的祁瑜并不很相同。
“你笑什么？”
秦娘子收回视线的同时，随手将头上帷帽取下，露出属于何蓁的真容。
祁瑜动作自然地给何蓁续上茶水，带着玩笑口吻地调侃道：
“来，今日拿你家贺郎君玩笑，先给秦娘子赔个不是。”
何蓁就“哎哟哟”一声，口中说着不敢，手上倒是自然地端起了茶杯。
祁瑜给自己也续了一杯，喝了一口之后，才恢复平日神态，带着些意外的口吻感慨：
“我看你这态度，这是想好了？”
何蓁没承认也没否认，只端着茶杯细细浅啜。
祁瑜见她不肯多说，也就不深问，自顾自感叹一句：
“不过这贺玉京，听传言只当他是个恃才傲物之人，装出克己复礼的样子。”
“没想到今日见了一回，倒是让我挺出乎意料……像谢青尧曾经说起过的那种人。”
何蓁现在同贺玉京的状态，还不到拿出来肆意分享的地步，但又不好总不搭话，想了想，说了句“是有点”。
也不知道，这个有点，是回应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不给祁瑜继续扒拉她的机会，何蓁说完那话，就直接转了话头。
“我怎么觉着，这事儿像个局？”
“哪事儿？”
祁瑜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脸上也恢复正色。
“确实像，这整个事儿你比我知道得全乎，说说？”
“还要从贺家二房老爷过生日说起……”
何蓁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将她觉得可能的，关于这件事的点串起来，同祁瑜说了。
从第一次去贺家二房，看到礼盒上那个图案，到老夫人卢氏告诉何蓁关于贺玉京生母的事。
然后就是一路追查真相，直到查出贺玉京生母和老侯爷之间的真相，引得贺玉京一直吊了颗心在那儿。
直到有了何蓁陪贺玉京去净缘寺那次，拿到无妄师父准备了不知多久的纸条。
“这局设得够长，也够莫名其妙的。”
祁瑜摇头，调侃了一句，又接着道：
“那卢氏是怎么回事？是谁的人能确定吗？”
何蓁摇头，想了会儿道：
“是谁的人暂时无法确定，但肯定不能是贺世翊和长公主的人。”
说着，何蓁又提了提，之前章修岩传回来的消息，顺嘴说了句：
“不是说西边有异动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田云朗传回来消息，可都是年前的事情了。
“大概是在等一个时机吧。”
何蓁问得随意，祁瑜答得也随意。
至于等的是什么时机，两人心中有数但不纠结。
这事儿上，两人除了传传消息，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施展空间。
何蓁“嗯”了一声，就把话题带了回去。
“我倒是觉得，卢老夫人不是这事儿中最重要的，而是设这个局的人比较重要。”
答案在嘴上，祁瑜也点头，直接道：
“所以，当年柳大儒自刎，怕就很有深意了。”
柳大儒为了将外孙，重新送回定安侯府，不惜以性命向陛下请求，这是给世人看的，茶余饭后的八卦。
而世人看不到的，剩下所有知情.人，甚至包括贺玉京这个当事人都以为的，表象以下的真相是为了女儿。
为了给自己唯一的，曾亲手被他推入火坑的女儿，求一份自由的和离书。
如果效果好的话，或许还能让贺玉京和贺世翊，来个父子相残。
就这个“真相”，也是掩盖得层层叠叠，如今才被贺玉京这个当事人得知。
“越是得来不易的‘真相’，就越是让人信服，所有人都相信这个‘真相’，帝师真正的目的就达到了。”
真正的目的，就是以死封口，暗地藏起这些罪证，并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摘出了对无妄师父的怀疑。
哦，也没有完全摘出，看净缘寺小佛堂暗中监视的人，就知道了。
何蓁脑子里，掠过一瞬宏缘法师的脸，再次开口：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