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皇城内内的风波,终于漫出皇城,波及整个上京,也打断了有许多话需要谈的何蓁夫妇。
外面会乱起来,早在两人预料之中,或者说所有明白人的预料之中,唯一不确定的是,那动静局势于自己而言是好是坏。
反正马甲已经掉了,何蓁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听了府中奴仆几句之后,同贺玉京对视一眼,就干脆招来了自己人,询问详细情况。
“娘子,皇城内的情形还不明确,但城中已经乱起来,凰翎军和麒麟军已经对峙着,往皇城去了,城外四大营的人也已经到了城门外。”
凰翎军不动手,是因为没把握打得过麒麟军,还是因为皇城内的人没给信号呢?
不过麒麟军公然在上京现身,何蓁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看来祁安想通过我得到的东西,注定是没法成功了。”
贺玉京看何蓁一眼,立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祁安绑你,是为了麒麟军的兵符?”
“他为什么觉得,祁瑜会拿兵符来换你,并且他是如何得知,你和秦娘子是一个人的?”
毕竟,连他这个同床共枕的夫君,心中也只是有疑窦,尚不敢确认。
何蓁没听出贺玉京的潜台词,正正经经耐心解释:
“祁安绑我的最终目的,可以说是为了麒麟军的兵符,但更大可能,只是想通过我见到祁瑜。”
准确来说,不是见到祁瑜,而是见到麒麟军的掌控者。
从麒麟卫现身上京,上京各路人马就在想方设法,想要找出麒麟军找出麒麟军背后的掌控者。
祁瑜更是故意放出烟雾弹,露出二皇子还活着的假象,所以那些人找来找去,愣是没有将背后之人找出来。
何蓁以秦娘子的身份,同祁瑜来往得并不频繁,且每次都很谨慎。
可上京这些从小在心眼子中长大的人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是时间拖得久一点,秦娘子是麒麟军主人的人这件事,始终是会被人查到的。
至于为什么何蓁和秦娘子的身份,能够掩藏这么久,连贺玉京这个枕边人都没发现,那纯粹是因为何蓁一个小人物,没什么人注意。
同时,秦娘子所展现出来的形象,包括年龄和言行甚至样貌,都和何蓁是两个极端,根本无人会产生联想。
若非直接被人撞破,想将二人划上等号,是很匪夷所思的事。
这也是祁安叫破何蓁“秦娘子”的马甲时,为什么何蓁心中会那样震惊,虽然后面祁安被自己的脑补,成功带偏路线。
“至于祁安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可能是猜的吧?”
“如果他真有证据,后面也不会展开那些联想,然后花时间去查证。”
贺玉京绷紧的唇线就松了一点,开口的同时,伸手去端小几上茶杯。
“夫人足智多谋,寥寥几面就能看出祁安装傻,只是挑起他的怀疑,还不是手到擒来。”
“哦,夫人不仅能唤来野猪野牛,这次连天上飞的鸟儿,都能为夫人所用,如此这般,为夫在夫人面前还真是无用。”
不仅无用,再将曾经接触秦娘子的经历,和同何蓁的相处,两边一融合,只觉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简直就成了一乐子。
贺玉京说着,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然后大大喝了口茶,像是想借此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压下。
他理智上没有因为何蓁的隐瞒生气,情感上却很难完全没有不自在。
除非他对何蓁没有非分之想,但凡有一点点想法,哪怕只是朋友,心中也是会有不舒服的。
当然,他愿意等尘埃落定后,听何蓁的解释,虽然他大概能想到,对方会说的解释内容,他也能接受。
何蓁轻咳两声,先谦虚地解释了鸟群的事情。
“嗐,其实没有那么玄乎,那其实算是我学艺不精。”
“就勉强记得那么几个固定调子,都不太准确,只能勉强将那些鸟儿啊,野畜啊什么的暂时聚拢。你们那日要来得再慢点,那鸟就散了。”
说完,见贺玉京只“嗯”了一声,何蓁知道症结所在,想了想试探问道:
“夫君先前说的‘扯平’……是什么意思?”
显然,何蓁察觉到贺玉京克制又不舒服的情绪。
贺玉京本来不想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但见何蓁露出小心模样,沉默一阵还是垂眼道:
“我二人婚事虽然是你算计得来,但不顾你意愿,让你嫁进定安侯府,是对你不公。”
“你向我隐瞒秦娘子身份,是对我不公,但你也用那个身份助我良多。”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所以我们算扯平。”
贺玉京的语速平缓,但没有迟疑和思索,显然这说辞早就想好了。
直直看着何蓁的眼神,似在问这种扯平方式是否满意。
像是何蓁说出不满意,他就能立马再说出一个扯平的方式一样。
不讨论两件事情的实际内容和意义,只按一换一的方式计算。
何蓁睫毛颤了颤。
她有点庆幸,二人的立场不是对立面。
也不想去问,如果二人立场不同,贺玉京还能不能这样一本正经地,以私心来衡量这件事。
向来克己复礼,板正守矩的人,愿意给出自己的偏心,何蓁自然也不愿辜负对方。
她面上带笑,看向贺玉京的眼神认真。
“大晟女子需要谢青尧做的事,但不会出现第二个谢青尧。”
只要事做了,谢青尧就可以不存在了,完成谢青尧未尽事宜的秦娘子,也就不存在了。
何蓁知道贺玉京听懂了,冲他笑笑,继续道:
“何蓁很惜命,何蓁有她自己的人生。”
贺玉京也笑。
“贺玉京现在也惜命,但愿意和夫人共享人生。”
何蓁从容的笑就有点不太从容,好在她现在可以立马切换属性,头一歪,语气变得调侃:
“夫君是在向我剖白心迹吗?”
见了属于“秦娘子”的做派,贺玉京眼神下意识一飘又立马反应过来,镇定自若道:
“若我早知夫人对旁人无意,可能还能早一点。”
“就是不知道,走了个旁人,现在有没有来什么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