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庐山道宗拜访的正是陈东南,他是楼观台后起之秀,肩负着使命。
照规矩,陈东南应该先拜会庐山执事堂,再由执事堂禀报庐山道子。
但之前和桑田颇有缘分,因此以个人名义访友,想和桑田先见一面。
桑田在各大道宗里,也只有陈东南这一个朋友,而且是患难之交,接到通传就来了外门。
“陈兄,又见面了!”
陈东南满脸堆笑:“峨眉散修宁采成,哈哈哈!”
桑田赧颜:“陈兄休要取笑,小弟当初遭遇魔道时,的确还不曾加入庐山道宗。后来再遇陈兄,又身负宗门任务,不得已才有所隐瞒。”
“桑师弟当初在云梦泽大显身手之后,为兄可是被宗门执事堂审了一天,陈某以道心发誓,我所认识的峨眉散修宁采成,绝非魔道修士。”
“惭愧惭愧,小弟一时鲁莽,倒是害得陈兄受了牵累。”
陈东南:“哪里哪里,桑师弟如今在修仙界可是威名赫赫,当是我辈楷模。”
“陈兄请,我们是患难之交,就不搞那些客套。我大师兄如今在外门当教习,就借他的宅院,与陈兄痛饮几杯。”
程更生散功重修颇有起色,虽然还停留在筑基初期修为,但内伤早已痊愈,外貌也恢复到三十几岁的模样。
桑田介绍两人认识,没想到程更生却说见过陈东南。
“陈兄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你在洛阳郊外击杀两名厉鬼之事?”
陈东南恍然大悟:“哎呀,当初小弟修为浅薄强出头,幸得一人飞剑挡了厉鬼一击,竟是程师兄?”
程更生:“正是在下,当时正执行宗门任务,不便现身,陈兄勿怪。”
陈东南连忙深鞠一躬:“岂敢岂敢,程师兄于在下有救命之恩,没想到今日才得见真容!”
程更生侧身拉住陈东南:“来来来,喝酒喝酒!我们师兄弟都是有缘之人,当初也曾听闻,陈兄在蜀地仗义出手,救桑师弟于危难。”
三人同饮一杯,开怀大笑。
陈东南看出来,程更生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但又不像是受伤跌境的样子,于是问道:“程师兄三十年前,修为便远高于小弟,如今这是?”
桑田:“不瞒陈兄,我大师哥十年前结丹失败,伤了根基,如今正在散功重修,不久之后应该能恢复巅峰。”
陈东南:“庐山竟然还有这等神奇功法,程师兄真是有福之人。”
程更生举杯:“为兄能散功重修,还得感谢小师弟,否则早已经油尽灯枯了。”
酒过三巡,程更生起身去外门巡查,留下陈东南和桑田单独说话。
陈东南这才说明来意,终南山道宗面临分裂危机,有求于道门几大宗居中调和。有一封尹宗主亲笔书信,希望递交老宗主周真人一阅。
桑田当然不敢明说老宗主的状况,这事看来得先提交执事堂审议,先前被老宗主狠狠敲打了一番,不然他就直接把信拿到棋盘峰张师公那里了。
陈东南本来想起身告辞,他知道大宗门面对这种外交麻烦事,没个几天难有答复。
桑田却让陈东南在外门休息一天,保证明日午时前定然有消息。
本来桑田极为反感这种宗门内斗的事,但陈东南的交情不一般。
再者,先前得知庐山真正的隐秘时,也明白在正魔大战前,庐山多一个盟友就多一份生机。
桑田把终南山的书信交给了执事堂堂主萧远。
萧远哂笑:“这种事老夫可做不了主,你是西景峰峰主,又是隐峰弟子,还有执事堂腰牌,你不如直接把信交给庐山道子。”
桑田:“这,合规矩吗?”
“哟,从你小子嘴里,还能听到规矩这两个字,可算稀奇了。”
桑田也不恼,搓揉着眉头出了执事堂去找石磊。
石磊看了信,问桑田有何意见。
桑田:“这件事说不定,是道门真正联手的一个契机。前次上古盟约大会,青城宗推举张师公担任正道领袖,当时少有人响应。”
“我当时还觉得无所谓,可先前听老宗主说,庐山是魔道的必争之地,那这个正道领袖的旗帜,我们还真该扛起来,否则魔道入侵时,庐山会极为被动。”
石磊:“师兄言之有理,我们一起去请示张师公如何?”
棋盘峰忘忧阁。
张吉心看了终南山来信,问石磊:“道子以为该如何应对?”
石磊:“尹老宗主的来信虽未曾明说,但派了一位与桑师兄有旧的弟子来拜会,很明显是希望庐山能支持楼观台,不赞成分裂。”
“弟子以为,天下大乱之际,各大宗门该精诚团结,分裂不符合整体利益。庐山应该派人出席,尽力劝和,将来正魔大战会多一个盟友。”
张吉心又问桑田:“你小子以为如何?”
桑田:“他们两派自然都会各自拉拢同盟,楼观台让陈东南找了小子,说不定太白峰很快也会派人来。”
张吉心:“太白峰的飞剑传书早就到了老夫手里,那太白峰峰主范无极,早年与老夫有过几面之缘。”
桑田和石磊心中默然,幸亏来请教师叔公。
张吉心问桑田:“来送信的那小子,可曾与你分说两派的矛盾焦点?”
桑田:“说过一些,楼观台一贯以终南山正统自居,文始真人尹喜的后裔世代传承,只是近一百年,尹姓家族人才凋零。太白峰说服了数个小派系,合力挑战楼观台正统地位。”
张吉心:“现任宗主尹长年,虽有元婴中期修为,性格却极为中庸,因循守旧。八十年前,长子尹君烨死在昆仑虚,尹长年更是一蹶不振,终南山有今日之危,他的责任最大。”
“太白峰峰主范无极也是元婴中期修为,却是一个极为强势的行动派。”
“道子以为,庐山该支持哪一派?”
石磊沉默了一会:“弟子对他们两派都不太熟悉,不敢妄下定论。”
张吉心:“谨言慎行也不为错,桑田小子可有倾向?”
桑田:“小子要是说错了,请师叔公指正。我以为,庐山无论如何该支持楼观台,力主劝和,绝不能分裂。”
张吉心:“说说理由。”
“当今大势,庐山需要每一个统一强大的盟友。一个传承万年的大宗门,资源不可能简单地一分为二,秘境就不可分割。若终南山道宗分裂,必将导致长久的争斗,最终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张吉心点头:“接着说。”
“如今的天下大势,两派高层不可能不清楚,定然是有人推波助澜,希望终南山道宗分裂,或许背后就有魔道的意图。这两年,魔道太安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吉心:“能想到这一层就不错,那么,庐山该派何人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