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启露出笑脸,缓缓道:“三位身为李家客卿,都是声名在外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这会护主心切,不是不能理解……”
三位客卿无言,默默看着这个好像将自己当做是此地主人的少年,内心有不能出口的话,千句万句。
辰启忽然又一脸为难,“可是你们冒犯了何家威严,这很难办啊。”
何明枫当即接话,“此言在理。我何家虽待人以礼,可也不是软弱可欺,任人纵然手下的地方!”
三位客卿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看出对方的不甘与无奈,只好选择认栽,祈祷那不要脸的小子,手下留情。
不能再给家族惹祸了,也不能让家主再难做了。三人这样想着。
站在最前的赤面,胡子阵阵颤抖,显然要和他从前与现在都看不起的少年交谈很违心,但不得不低头开口。
“心系少爷安危故没能按捺不动,的确是我等唐突了,若有惩戒,我等一一接下,绝不……绝不反悔!”
辰启看了一眼何明枫,后者回以一个“你随意”的眼神,于是乎,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在白净少年娓娓道来一番话后,三位客卿,赤面吹胡子瞪眼,赏善面色阴沉,罚恶凶恶相貌更为镇邪驱魔,都是一副被气得肝疼的模样。
何明枫望着白净少年,心里暗叹他的损招阴险,不过还是对这少年讨厌不起来,多是希望别误入歧途就好。
至于在外的众人,都有些懵了,这辰启折辱一个李家大少还不够,还要捎带上三位客卿,真是“心狠手辣”啊。
李雨淙眉头紧锁,“何家主,这般是否过了些,于礼不合啊,三位客卿怎么说也是……”
何烈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过了吗?我倒认为还好,何况我贤侄说的多么在理,这是他们表现的大好机会啊!”
李雨淙不再开口,慢慢消化着那一肚子气,同时有些悔恨,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做些准备,来应付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才是,何至于此?
何烈笑意连连,对白净少年的阴损话,也忍俊不禁。
那少年,他方才说:“做得太过火,对何家对几位名声都不好。可下手轻了,别人还以为我何叔是好欺负的,在自家里还有人敢放肆,这……不如这样?
咱们各退一步好了,我是想不出其他什么惩戒方式了,你们也别嫌弃这是老法子啊,说不定回去之后还能邀功请赏,地位蹭蹭升呢。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答应了啊!
其实就是……你们都跪下请罪吧。可别觉得我这是在折辱你们,想想看你们家少爷,他到现在还跪着呢,多自觉,多有恒心,将来肯定是做大事的人,你们有机会和他一样,学习他的精神,这是好事!
所以,千万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真是在为你们着想哦,和你们家李参少爷一模一样的同等待遇哦,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三位客卿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屠户在磨刀霍霍,就要向向猪羊砍去,而他们是恨不得咬死这个损人的少年。
但是那话,很多人都可以反驳,还不必说李家的人,谁来都可以一句或粗鄙或文雅的给顶回去,他们却不行。
身为李家客卿,又是现在冒犯在先的存在,他们如何说出不想跟李参“同甘共苦”的话?
哪怕是李家的本家人不在意,他们也不能不重视,这关乎在其余客卿里的名望地位,不然即便将来做成了最大的那个客卿,今日这事同样会被翻出来戳他们的脊梁骨。
当年是那谁谁谁不想跟李参少爷共度难关的来着?咋今天成了最大的客卿,风头大了,给忘了?
那种感觉,光是想想,三人心里都发麻。尤其是赤面,这个年纪最大,进李家家门最久的客卿,最为重视。
客卿赤面率先动作,直挺挺地跪下,膝盖同样砸出两个小坑,还有他声音坚决的言语,一同传出。
“老夫向……向你请罪!”
辰启略一点头,淡淡笑着,似乎对此并不很关心,又转头望向篱笆外的两位客卿,不打算留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道:“你们呢?”
赏善罚恶,随后也跪下了,只是并没有什么言语,而没有故意砸出那两个小坑,腰杆倒是挺直着,目视前方。
辰启笑脸灿烂,踱步离开李家大少的跟前,先走到已经踏足篱笆内,跪倒姿势与李家大少如出一辙的赤面身前。
辰启笑道:“真听话,不愧是李家的狗奴才啊!”
赤面闭口不言,对此好似置若罔闻。
辰启露出赞许之色,“好,有骨气。不愧是契定率百分之四十五的二阶驱噬者啊,这风骨一般人可没有啊,认我这个黄口小儿,好见识啊!”
众人不解,就算看得起对方,也用不着这样说自己吧?
无论大族弟子还是平常人家,少年少女在这个年纪,总是不喜欢被叫毛头小子或是黄口小儿的,因为总给人“嘴上没毛,做事不牢”的印象。
辰启接着道:“接下来,就让我这个前不久的区区一阶,险些连小命都保不住的小子,来领教一下老前辈的骨气,究竟值几斤几两!”
赤面冷哼一声,仿佛有了一身正气,“老夫便是被你揍得找不到路,打到全身骨头尽断,也绝不会被你收买!”
言下之意,任你给多少钱,老夫也不会动摇,老夫粉身碎骨浑不怕!
辰启忽然一脸茫然,“谁说我要给你钱了?”
赤面疑惑,皱着眉头,不过没再发问。
此刻,围观群众中有人品味出先前辰启那“自贬”言语的意思,解释给众人听。
“别忘了,辰启之前受过李少和一位客卿的压迫,那位客卿说不准就是这红脸老者,所以那话应该……是说来嘲讽的。”
其实不仅如此,还有那句三位客卿名声在外,也有讥讽意味,就凭这人的一句“红脸老者”而不是“赤面客卿”,足以证明三位客卿,或者这位赤面确实声明不显。
辰启故作样子地松了松手腕,然后一拳狠狠砸在赤面的脸上,都能听见拳头挥动时候带起的风声,似在呼啸。
这迅猛的一拳后,是一拳复一拳,犹如疾风骤雨地落下,打得老者本就赤红的脸庞更红也更肿,红光满面,红得发紫啊。
整整二十拳,在赤面的阵阵忍痛的闷哼,忍着不吐血不吐牙齿下,还伴随着辰启一旦挥拳便喋喋不休的话。
起初,是还比较有立意的话语。
“二阶就能随便虐杀一阶是吧?”
“背靠一大家族,所以有恃无恐是吧?”
渐渐的,又变得粗俗了些,也可以说是直抒胸臆。
“不挺能耐的吗?”
“怎么哑巴了啊?”
“二阶啊,客卿啊,李家啊,随便杀啊!啊?!”
到最后,直接演变成粗口骂脏。
“干你娘的!”
由此话可见,白净少年对红脸老者的怨念有多大。也是,毕竟害得他们小院三人组不得不提前分离的罪魁祸首,这老者就是其中之一啊。
别看在分别后,辰启没怎么悲伤,可是这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实实在在的扎着,日复一日,日渐深入,慢慢撕裂着他,很疼很疼。
之所以并不痛彻心扉,一因为那不是死别,将来还能再见,再就是即便没有那一事,也要分别了,只是没那么快,那么突然。
所以说,更多的,辰启是在报自身以及另外那兄妹俩负伤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