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滚滚,腥风扑面,残酷的战场,正在天地之间演化,尸骸密布原野,血水于地四处流淌,令人望而生畏。
陷阵七百米开始,队伍所遭受的阻击异常猛烈,原本就少了二十个人,战力大幅降低,如今面对的异噬兽又是那些凶猛无匹的种类,整个队伍在这严峻的背景情况下……艰难前行。
刀光横亘,却不是卷起千堆雪,而是落下数不清的异噬兽肢体,一刀过后又接一刀,层层叠叠,绵延不绝,就像绞肉机绞烂了所遇的一切肉块。
队长齐天阳,所向披靡四字,当之无愧。
辰启在队伍前头,自身辗转闪躲,或是接续攻势时都能看见那位队长大人的英姿,以及那毫无花哨感觉的每一刀,刀刀致命,所屠之兽,多不计数。
不带个人观感与恩怨的说,齐天阳与手中的刀,比起五个辰启与手中刀,都要远胜许多,毫不客气的说,那就是压根是云泥之别,没有一丝可比性。
这一点,辰启很清楚,都无须别人提醒的,他自己都能说出不少自己的劣势,遑论齐天阳还担任队长一职,肩上有判断方向和指挥行动这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然,辰启也不至于这样又要怨天尤人,怎么说队长大人也是四十好几的人物,入伍的时候他多半都还没出生,有什么好比的?
倘若给自己同样的时间,或许都不需要那么久,只要终端空间还在,他要达到队长大人那样的程度,并非没有可能。
辰启逐渐相信这个说法,接着应付起眼前凶恶无比的异噬兽。
日夜不停地面对这些畜生,有时连做梦都忘不掉,这会杀起来,更是轻车熟路,颇有得心应手,不过在其余人看来,那是险之又险,跟他在鬼门关前来回踱步一般。
之所以,其余人会在匆匆一瞥下,有这样的想法,除了战友间的关心之外,便是认知方面的差异。
他们可没有终端空间这一物件,可以有大把时间去研究异噬兽各种类的身长体短,还有攻击范围与习惯,速度等类。这一切,他们都只是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并不很清晰。
所以,在攻防闪躲之时,要拉开的距离,自然而然会多一些,多了一些,则会慢上些许。长此以往,落下的空隙多了,也渐渐累计成很长的一段“真空期”。
而辰启呢,是尽最大的努力,不去想那些招数虚实,花样变化,以这凌厉杀伐的手段,外加对于异噬兽各种类的熟悉,进行最大程度的攻击。
因此,他的进攻,看起来效用异常的大,并且战果收获繁多,自身的消耗也限制在最少,相当于杀敌一千,自损不过数十。这笔“生意”,实在很“有利可图”。
冲锋还在继续,异噬兽前仆后继,扑杀之势络绎不绝。竭力应对的众人,虽说都是不弱的存在,可也难免见血,接着又有人……阵亡。
血雾飘腾中,是失手的驱噬者被撕咬成碎片,然后再存活下的人斩杀,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少年们,都还活着。
也不知道是得天眷顾还是怎么的,这群论经验,论实力,论岁数都是队伍中最薄,不高,最小的年轻人,是如何在血与火的厮杀中活下来,活到现在的?
似乎……也只有得天独厚,可以解释,只能归咎是运气这一看不见摸不着的玄虚之说。
活到现在,可以说是运气,但其他的例如进步一事,却是实实在在的有长进。
齐天阳身在最前,脸色阴晴不定,只是在有时候转身匆匆一瞥到那名白净少年,凌厉的目光下,有着一抹讶异,心里更感古怪。
“这小兔崽子比两个月前刚来那会,也进步得太多太快了,这一代的孩子真这样强?可是……为啥被老子抽的那会,那么废物呢?难道只会打畜生?”
齐天阳手上杀招不断,心里也浮现起这个猜想,只是他距离真正的事实,遗漏了一些。
比如辰启是个善忍的人,在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不会完全的不畏强权,也就是不会和这位队长大人真正撕破脸,所以有苦他吃,有罪他受。
虽有反抗,却是温和,更像是孩子家家的胡闹。正因如此,才不会让人太过在意,不至于被下死手打压对付。
齐天阳思索之际,队伍左翼的拼杀,正到关键时刻。
华落枪出如龙,长枪一扎一回间,都有一头异噬兽丧命,完全断绝个苟延残喘的可能,出枪收枪再出枪,无比迅猛,稳定到简直让人发指的地步。
这般奇异的场面,让旁边也在竭力的一名老兵,心中疑惑阵阵:招数凶猛成这样,到底谁才是新来的啊?
砰,砰砰……
忽然,大地不住地颤抖,然后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是经受不了数之不尽的异噬兽与驱噬者们的厮杀,竟是发出这样震天响的轰鸣。
队伍最前头,齐天阳连忙伸手,摆了个手势。
“警惕,迎敌!”
眼见这与命令的诸战士,带有些疲惫的面容瞬间被肃穆取代,纷纷扬起手中兵刃,各组之间做好配合战斗的准备。
因为他们清楚,能让“魔头”队长下这一个命令,可见已经有随时可能令队伍全军覆没,埋骨沙场的存在出现,不得不警惕万分。
辰启双眼微眯,他在队伍前列,对这道手势当然看见得比谁都早,只不过手中劈杀的刀锋,仍然不见减缓之势,又笔直地一劈,将一头畜生的脑袋,一分为二。
“有什么都只管来吧,只要不是大兽将……”
内心自述威武豪迈之际,还是不忘给自己留一个台阶,毕竟要如果真是比肩三阶的异噬兽出现,别说是他辰启,这一支队伍,压根没人活的下来。
即便是进步神速的华落,即便是耀眼如星的墨馨,或者剑招如百花齐放的叶宣,甚至身经无数战的齐天阳,都抵挡不住一头大兽将的一次扑杀。
好在,老天虽然经常嫉妒英才,所以让许多年轻有为的人物早逝,不过这一回,可算没有瞎了眼。队伍所遇上的危机,并非大兽将,而只是……一大群鳞鳄,正四肢并用地向队伍迅猛地爬来,或者说冲来!
鳞鳄的体型,本来在异噬兽里就属大型的,这一大群又都是兽将级别,在兽群之中,算是独树一帜的一道风景线,只是一点也不美丽,不好看,而且很渗人。
这时,诸战士也总算发现将要面对的大群畜生,饶是资历最老的那一位战士,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发寒,有些惧意。
只是在惧意涌起的同时,还有战意,杀意油然而生,两相冲击之下,竟忘了这是生死一念的战场,只知道用力地挥动兵刃,齐刷刷砍向身旁还有残留的异噬兽。
刀光剑影,尸骸落地,血花飞溅,在这黑压压兽群之中,空出了一片清净地,盛开一朵猩红的花……或许,那花,名彼岸?
辰启单手持刀,一身是血,衣衫除了边角处十分完整,显然他还是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一望渐渐被肃清的周边,蓦然间双手持刀,刀尖向天。
这是武技天倾式的起手式。
他,要在那群鳞鳄到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先一举劈杀掉其中一头,接着向转战,力求尽最大努力。
这对于整场战局,对于队伍的存亡,对于人类历史,对于世界的兴衰,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只是茫茫大海中,连一滴水花都算不上的一个微末念头罢了。
辰启很想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在终端空间之外达到了何种程度,并非是数据与契定率上的比较,而是真真实实一刀砍出来的不同。
想看看,曾经将他还有洛承兄妹险些虐杀而死的神角牛在他手上讨不到好了,那曾经只不过接近兽将,却是让他只求得一颗眼球战绩的近兽将级鳞鳄,如今再碰上,又当如何?
也有可能,这只不过是他自己找的说法,他就只是想抢首功,出出风头,缓解被队长大人处罚的闷气。
在紧要关头,还有时间瞎想,这样的人肯定不多,辰启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