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近,喜庆氛围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在大地上徐徐展开。大街小巷都被装点得焕然一新,朱红色的灯笼挂满了街边的屋檐,一串串、一排排,仿佛是跳跃的火焰,将整个街道映照得红彤彤的,那暖融融的红光洒在每一个角落,驱走了冬日的严寒,也让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家家户门上贴着春联,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却丝毫不觉刺鼻,反而成了这喜庆氛围中独特的味道。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街头巷尾嬉笑玩耍,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让人心都跟着欢快起来。大人们也都忙碌着,厨房里热气腾腾,各种美食的香气飘散出来,勾得人垂涎欲滴;有的则聚在一起,嗑着瓜子,唠着家常,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在广州这一片欢乐祥和之中,李准家却没有一丁点节日气氛,没有春联、没有灯笼,也没有孩子张小嬉笑打闹。长期以来,李准的内心却仿若被一片阴霾所笼罩,他唯有一个坚定的执念如同一把炽热的火炬,在他心底熊熊燃烧,那便是再次向总督提出请假甚至辞职,一定要早日回家乡邻水安葬父亲棺木。
他迈着沉重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走进总督府。每一步落下,仿佛都带着千钧之重,那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似是他内心挣扎与决心的回响。总督府内,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雕梁画栋间仿佛都隐藏着审视的目光,与外面热闹的春节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清冷和压抑。
李准开口说:“总督大人,我父亲棺木在广州悬空停放已三年了,李准多次请求回邻水老家埋葬父亲,均未能如愿,今天再次请求。如果还是因为工作繁忙,我愿意辞去所有公职。”岑春煊总督听闻李准的请求,眉头瞬间紧紧皱起,犹如一道深邃的沟壑横亘在额头,眼中怒火一闪而过,仿若两道凌厉的闪电划破阴霾,紧接着,一声怒吼如洪钟般响彻大厅:“李准,我来两广后,可曾为难过你啊?” 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大厅中来回激荡,震得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微微颤抖。
李准心中猛地一惊,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惶恐之色瞬间浮现在脸上。他赶忙微微低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不敢直视总督那如炬的目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敬畏,惶恐地回应道:“总督大人将广东巡营全部交给我统一管理,这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也是最大的关怀,哪里来的难为之事呢,下官从未如此想过,大人您多虑了!”
李准听了总督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仿若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他既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木偶,一会儿被呵斥得胆战心惊,一会儿又被安抚得不知所措。他在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成了什么人,一会打一会哄,就像是总督家养的一只狗,完全没有人性自由,这哪里是总督,简直就是掌握生死大权的阎王爷。不行,一定得想尽所有办法千方百计离开广东,离开岑春煊。想到这些,李准后背发凉,冷汗如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起初只是星星点点,而后仿若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
岑总督却依旧气呼呼地,胸膛剧烈起伏,犹如汹涌澎湃的波涛。他一边说着,一边霍然站起身来,那动作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随后,他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李准的心尖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他的眼神不时地如利箭般扫向李准,眼神中既有对李准才能的欣赏,那目光中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之光闪烁,又有对他执意辞职的不满,那不满犹如阴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准害怕惹怒总督,只能惶恐而违心地说:“感谢大帅栽培。” 说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躬鞠得极低,几乎要触碰到地面,以此来掩饰自己眼中的不满和无奈。他的身体在鞠躬时微微弯曲,背部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紧紧地贴在背上。
岑总督停下踱步的脚步,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李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李准,本督知道你为了广东发展,牺牲了对父母的孝心。可如今这两广局势,犹如一盘险棋,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你在这巡防营中,犹如中流砥柱,若是你走了,这诸多事务该如何是好?” 说着,他微微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似在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李准微微抬起头,偷偷瞥了一眼总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恭敬地说道:“大人,下官家中之事,亦是刻不容缓。父亲三年来至今尚未安葬,下官每每念及,心中愧疚万分,实在难以安心履职。还望大人能体谅下官的苦衷。” 他的眼神中满是哀求,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岑总督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轻轻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沉思片刻后说道:“本督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这节骨眼上,实在难以准你的假。你且先回去,待过了这阵风头,本督再做考虑。”
李准听闻,心中一阵绝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缓缓直起身来,身体依然有些僵硬,再次向总督行礼道:“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说罢,他转身慢慢走出大厅,脚步略显踉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和无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
那么,总督会放李准回老家埋葬父亲棺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