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行色匆匆,一路快马加鞭,宛如一阵疾风般马不停蹄地奔赴天津,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即刻见到袁世凯。
北京与天津之间的距离,在李准看来,就如同近在咫尺一般。其间路途平坦,官道上车马川流不息,仅需一日车程,便能顺利抵达。那一日的行程,于旁人或许漫长,但对于怀揣着重要使命的李准而言,不过是短暂的奔赴,是通向重要会面的必经之路。一路上,他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袁世凯的身影,猜测着此次拜访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袁世凯生于1859年9月,河南项城人。他早年两次乡试落榜,20岁因袁保恒捐赈款获 “中书科中书” 官衔进入官场。22岁投吴长庆,任营务处帮办,23岁以帮办朝鲜军务身份驻朝,协助朝鲜训练新军,平定甲申政变。1885年11月,受李鸿章重用,袁世凯护送大院君回朝鲜,任 “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在朝12年,遏制日俄对朝渗透。甲午战争前夕回国,后到辽东前线协助后勤,1895 年5月回家省亲。1895年12月 8 日,袁世凯入驻天津小站,用西法编练中国首支新式陆军。1899 年冬升任山东巡抚,1901 年 11 月李鸿章死后,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1903 年奏请设练兵处主持新军编练,1905 年联合张之洞等奏请废除科举,推动教育和人才选拔制度改革。
夜幕笼罩下的总督府,烛火摇曳,将宽敞的宴会厅照得亮堂堂。厅内雕梁画栋,精致的屏风隔开了外界的喧嚣,桌椅摆放整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李准缓缓起身,他身着一身得体的官服,神色庄重而激动。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袁世凯面前,双手恭敬地捧起酒杯,那酒杯微微低于袁世凯的酒杯。他目光诚挚地望着袁世凯,声音洪亮地说道:“袁大帅,下官奉老佛爷之命前来拜访,一是感谢大人保荐之厚义,二是向您请教治兵之道,我先喝3杯为敬,您请随意。” 言罢,他仰头,喉结上下滚动,一杯接一杯,一气呵成地喝完 3 杯,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也毫不在意。
袁世凯见状,也从座位上迅速起身,他身材魁梧,一身威严之气。他面带微笑,眼中透着欣赏,大声说道:“任庵,你是李中堂大人提拔重用的财经干将、又是周馥亲家高度看好的年轻后生,更是张人俊要好的同僚,你今天又奉太后旨意前来慰问,我可不敢随意只喝一杯,我也要连喝3杯。” 说罢,他大手一挥,命人将3杯酒全部倒入一个大碗中。随后,他高高举起手,头向后仰,脖子上青筋微微凸起,张口将大碗凑到嘴边,酒水如瀑布般灌入喉中,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全桌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在厅内久久回荡。
袁世凯喝完,带着几分豪迈之气坐下,他轻轻拍了拍李准的肩膀,笑着说:“任庵,你我有缘,据我了解,你我属相同是金羊,你知道啥意思吗?”
李准微微欠身,嘴角上扬,笑着回答:“回大帅,山羊性格温顺听主人话。”
袁世凯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桌上的烛火都微微晃动。他边笑边说:“错,山羊天生好斗,常以头顶撞主人,其中金羊最凶悍。”
李准苦笑着,微微摇头,说道:“大帅,我可不敢顶撞主人。我只是一个温顺的臣子。”
袁世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准,说道:“任庵,你可顶撞过葡萄牙人?”
李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自信地笑说:“那不是简单的顶撞,是涉及国家主权民族尊严,当然是要争的!”
袁世凯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不就是金羊个性吗?试看今日之中国,那些朝廷王爷、政府大臣还有民间商人,见到洋人时,有几人不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崇洋媚外。只有你任庵,竟敢在澳门挑战葡萄牙军警,更是在洋人法庭用洋人律师打败洋人律师,真是大快人心!”
李准听后,眼中满是感激,他再次举杯,起身说道:“这洋人官司,还要感谢大帅,要不是大帅在北京奋力相帮,哪有我在香港的胜利。大帅,我再敬你3杯。” 说完,他再次一饮而尽,连干3杯,酒水溅到了他的官服上,他也浑然不觉。这次袁世凯没有起身,只是微笑着点头,接受了李准的敬酒。
李准放下酒杯,神色变得恭敬起来,他向前一步,抱拳问道:“大帅,请问您如何看待日本国,当年您在朝鲜时,又如何与日本人明争暗斗却不落下风的?”
袁世凯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先是一沉,露出一丝不屑,而后又变得慎重起来。他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日本在对大清的侵略中,出兵最多,收益最多,他的目标远不止一个台湾岛屿,它是狼子野心,对中国的胃口大着呢!”
李准满脸严肃,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大帅,我也有同感,那么如何对付日本呢?”
袁世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在朝鲜时与日本打交道。这日本就像是一只山村恶狗,你要是遭遇他,你看见他的凶相,拔腿逃跑,他就会追上来狠狠咬上几口,你就会狂犬病,医治不及时甚至会发疯或者死亡。你若迎面向他追上去,他反而会惧怕你而逃跑。就看你的临场态度是否勇敢,这打仗也如此,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帅说得太好了!不过,士兵不能蛮干,这练兵肯定有诀窍?”
袁世凯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军饷必须供应充足,你想想,当兵的要是饿着肚子,哪有力气打仗?手中要是没有钱购买洋枪洋炮,难道拿根打狗棍去和敌人拼命吗?而且,谁生下来就会打仗,必须办武备学堂,要有优秀教练。”
李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都是同样练兵,为啥有人常打败仗。”
袁世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众人,提高声音说道:“这练兵不等于练身体,再强壮的体格,要是全是猪脑子也只有被宰杀的命。注意,军人的忠诚是用粮草喂出来的,没有丰足的粮草就没有士兵饱满的肠胃,也就没有士兵的忠诚。古人说,有奶便是娘是永远的真理。牛皮是吹出来的,战场的胜利是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打出来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个道理。” 说完,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起来,笑声在厅内此起彼伏。
李准双手抱拳作揖,深深一躬,说道:“谢谢大帅赐教,我李准再喝3杯。” 说完,他又连饮3杯。
袁世凯看着李准,非常满意他的酒风,脸上堆满笑容,仍然大声说道:“张香帅等九省督相继保荐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任庵,你的军事潜力无限远大,希望你回广东后,要将军队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只有手中有兵士兵有枪,你才有话语权,切记!切记!”
李准再度起立,神色庄重,双手作揖,连鞠两躬,说道:“谢谢大帅!谢谢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