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乍现,吴玄安一身素净青衫,步履从容,踏入“望文斋”的院门。
庭前两株老槐树枝叶婆娑,晨风轻拂,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气。他举目望去,院中布置极为简单,几张石凳围着青石桌,屋檐下挂着几排竹简书册,偶有微风掠过,轻轻摇晃,发出簌簌声响。
塾内传来书声琅琅,约莫七八个学生已端坐堂中,各自手执书卷,正随先生吟诵经典。
吴玄安跨步入堂,向着案后那位老秀才行礼道:“学生吴玄安,今日前来听讲。”
老秀才正是此间塾师,姓陈,年逾花甲,一袭青布长衫,神色端肃。他抬眼瞥了吴玄安一眼,微微点头,抬手示意旁边空着的座位,道:“既已入学,便择位而坐,随众同窗一同听讲。”
“是!”吴玄安依言落座,目光扫过四周,只见堂中陈设极简,几排长案,案上摆放笔墨纸砚,墙上悬挂四书五经的经典篇章,字迹遒劲有力,显然是陈先生手书。
他稍作观察,便见先生手执一卷,朗声念道:“《大学》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此言一出,堂中学子齐声跟诵,吴玄安亦随之低声吟诵,声音平稳,不疾不徐。陈先生边诵边讲,时而停下,逐句解释,旁征博引,将其中深意娓娓道来。
吴玄安虽曾在前世听闻这些典籍,但如今亲身浸入其中,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且陈先生讲解透彻,不仅剖析字句,更言及圣人治国修身之道!。
晨读过后,便是习字功课。陈先生负手而立,环视众人,道:“书法者,文人之本,若欲习儒,先正其字。”
言罢,他在案前展开宣纸,提笔蘸墨,稳稳落下“正心诚意”四字,笔力沉稳,字形端正。
“尔等照此练习,力求字正而气平。”
吴玄安取过笔,略一思索,便轻轻落笔。他虽年少,以前也没有写过毛笔字,但神魂强大,记忆清晰,每一笔皆用心雕琢,不多时,便书就一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字迹虽尚未达妙境,却已端正清晰,笔力沉稳,远胜旁人。
陈先生见状,略微点头,未多言,只道:“不错,孺子可教也,继续练习吧。”
如此每日晨读、习字、抄书,吴玄安皆不曾懈怠。
因神魂强大,他过目不忘,仅两月光景,便已将四书五经尽数记熟。
此后听课时,他已不再拘泥于死记硬背,而是潜心理解其中义理,每日听先生讲解时,亦能举一反三,常有所得。
塾中学子时有疑惑难解之处,他偶尔开口一言,便能点破关键,使众人茅塞顿开。
陈先生见状,亦是不禁侧目,几次考问,他皆对答如流,丝毫不差。至此,先生心中已有判断——此子天赋非凡,若能沉潜磨砺,来年三试,必可崭露头角。
光阴荏苒,冬去春来。
吴玄安每日晨读,午后习字,夜间自省,日复一日,未曾有丝毫懈怠。和前前世一样,学习还是学习。
院中那两株槐树由繁茂至落叶,又再度萌发新芽,而他手下的字迹亦已愈发稳健,内心对四书五经之经典的理解亦渐入佳境。
这日午后,塾内众人散去,吴玄安独自留堂抄录经义,忽见陈先生缓步而来,在旁站定片刻,方才开口道:“吴安。”
“先生。”吴玄安起身行礼。
陈先生缓缓点头,道:“你入学两月,便已能熟读四书五经,天赋之高,我也望尘莫及。可惜我只是个秀才,不能收你为徒,哎!你可有以下场?”
吴玄安微微一笑,拱手道:“先生夸奖了,学生确有意来年应三试。”
陈先生不觉叹道:“世人习儒,多为功名,然士子之道,贵在修身。你年纪尚轻,若能于典籍深研,明晓义理,日后前程无量。”
吴玄安闻言,恭敬道:“先生所言极是,学生自当竭力修学,立身于天地之间。”
当然,他说的都是表面话,自己读书是为了有个身份好和人讲道理。
陈先生颔首,缓缓道:“若有不解之处,可来问我。”
吴玄安郑重一礼,道:“谢先生。”
陈先生负手离去,吴玄安复又坐回案前,提笔蘸墨,在宣纸上书写“君子慎独”四字,笔锋沉稳,内心却泛起波澜。
吴玄安虽日日求学,但生意亦不曾全然放下。每隔几日,他便往安蝌服饰店中走上一趟,查看账目,询问生意状况。
薛蝌做事也逐渐稳重,经营有方,几处铺子皆有增无减,每月利润稳定,且口碑极佳,广宁县城内的富户贵妇皆以购得安蝌服饰为荣。
这日他至店中,薛蝌正在后堂清点账目,见他入内,忙起身相迎:“安大哥,你今日得闲了?”
吴玄安微微一笑,道:“今日学堂早散,便过来看看。”
薛蝌将账册递来,笑道:“生意仍旧兴旺,上半个月,一个铺子就盈利了近七万两。眼下广宁县中妇女皆知我等所制衣裳精美,还给安大哥起了一个闺中密友的头衔,哈哈哈!”
说到这里,薛蝌有些不正经笑起来,跟着吴玄安这些日子,他脸皮倒是学厚了不少。
吴玄安白了他一眼:“你小子幸灾乐祸。”
“哪有,都是别人说的。”
“对了,现在已有数家外地商贾欲购货,不知安大哥意下如何?”
吴玄安翻看账目,思索片刻,道:“眼下虽生意兴隆,然不可操之过急。广宁县城中尚可立足,但外地市场未必尽如人意。可少量放货试探,观其销路如何,再作定夺。”
薛蝌闻言,郑重颔首:“安大哥所虑甚是,那便按你的意思行事。”
吴玄安合上账册,淡淡道:“店中之事,仍劳你多费心思。我这边学业未竟,需再潜修一段时日。”
薛蝌笑道:“放心,店铺事务皆无大碍,你尽管安心读书。”
吴玄安微微颔首,见无他事,便未多留,径直回了书斋,继续埋首经卷之中。
两月之间,吴玄安已将四书五经尽数铭记,剩下的,便是潜心体悟其中义理。眼下不过十月,待到来年二月,三试之期方至,而在此之前,他尚有数月时光,可将经典彻底消化。
书斋之内,吴玄安案前陈列经籍,窗外槐叶翻飞,洒落几点微光。他执笔轻书,一字一句,皆是千年传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