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数日,吴玄安连试府试和院试,试毕,归家安心等待!
平日里亦无太多事,偶尔至店铺走动,察看经营之况,余时便赋闲在屋中,或读书,或静思。
日子虽平淡,倒也自在。
春风拂面,天朗气清,吴玄安正倚窗而坐,手持书卷,略有所思。忽见薛家忠自外而入,禀道:“安大爷,我家二爷请你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吴玄安闻言,将书轻轻合上,起身整了整衣袍,便向前厅而去。
甫一入门,便见薛蝌起身迎上,拱手笑道:“安大哥,自考场回来,怎么也不找小弟玩耍,冰冰姑娘对你念的紧,还问了我好几次你考试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安大哥你是否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敢轻言。”
“哪有什么事,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喜静不喜闹。正巧这几日天气回暖,堂前柳枝发了芽,便在院中静观。”吴玄安稍作解疑,至于冰冰姑娘,不去招惹便是。
二人落座,丫鬟奉茶,吴玄安直入主题,问:“蝌兄弟请我来,不能只是闲话吧,有什么事就说。”
薛蝌点头,脸色略带几分郑重:“安大哥没去店铺这几日,应该不知道,近些日子,有好几家外地商铺闻得你我二人厂中的橡皮筋产量,纷纷前来欲与我等商议购货之事。小弟不敢自作主张,便请安大哥来商议。”
吴玄安闻言,眉峰轻挑,问:“是哪几家外地铺子?”
薛蝌数着说:“有金陵赵家、江南甄家,上京郑家。其中这甄家有些嚣张跋扈,别的两家都只是购货,而对方却是想要我们的生产场和配方。”
“哦,这么贪婪,这甄家你了解多少。”吴玄安听到是江南甄家,那么估计少不得有些麻烦。
“江南甄家,来头有些大,其祖上有位给太上皇当奶娘的老祖宗,因此而富贵,曾经太上皇三次南巡,都是甄家接待的,其铺张浪费程度,小弟曾经听大伯提起过。如今江南甄家做漕运,在两淮之地有很多商队,势力盘根复杂。而且这次来的是甄家三房甄应嵘的嫡次子甄珑。”薛蝌说起甄珑此人,对此有几分担心。
从他表情变化,吴玄安预测这甄珑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甄珑此人,你有什么看法直说无妨。”吴玄安示意。
薛蝌抿了一口茶水,才道:“此人好色成性,常混迹青楼,据说曾在大庭广众之下玩死一青楼女子。事后只是被官府罚了些银子,其手下产业也都比较灰色,大多都是赌场、妓院之类的。小弟年轻,不常在外面走,大概了解到的就这些。”
吴玄安点头,他说的这些估计都是寻常百姓看到的,其中看不到的地方,估计比这还黑暗千百倍。
目光幽深,思考了一下之后,给薛蝌说道:“赵、郑两家大抵可以合作,至于这甄珑……算了,你找个机会将这三家请个宴席,先看看他们的想法底细,我自有主意。”
薛蝌闻言,点头称是!
另一边!
玉露楼灯火辉煌,香气四溢,丝竹管弦悠然回荡,往来客人皆沉醉于温柔乡中。
此刻,二楼雅间内,一名青年正半倚榻上,怀中搂着两名娇媚女子,酒气熏天,眼神狂傲。
“来,来,再斟一杯!”他大声嚷嚷,一只手拂过身旁女子的脸颊,嬉笑道:“爷今儿个高兴,谁都别扫兴!”
此人正是甄家子弟甄珑,江南一带有名的纨绔,仗着家中权势,素来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之事做得不知凡几。
这次来到广宁县,本是随听父命来办事的,岂料见得玉露楼诸多美人,便动了风月之心,日日前来寻欢作乐。
他饮尽一杯美酒,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一旁的老鸨,眼中满是戏谑:“怎的不见冰冰姑娘?爷可听闻,她的曲儿一绝,今日正好让她来作陪,弹一曲儿给爷助兴!”
老鸨闻言,连忙堆起笑脸,讪讪道:“甄公子,冰冰姑娘近日身子不适,染了风寒,怕是难以作陪……”
甄珑脸色一沉,砰地将酒杯摔在桌上,酒水溅出,洒了一地,怀中的女子吓得微微颤抖。他冷哼一声,眯眼盯着老鸨:“爷难得看得上一个女子,她竟敢推辞?这广宁县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不识抬举的女人?”
老鸨忙不迭地赔笑:“公子息怒,冰冰姑娘确实抱恙,不敢怠慢公子,只怕病气染了公子……”
甄珑闻言,双目微眯,眼底泛起一丝冷意,他向后一靠,嘴角噙笑:“罢了,既然如此,那爷就改日再来。”
旁边的随从见状,赶紧附耳低声劝道:“公子,此地不过小地方,没必要因一名青楼女子坏了兴致,还是正经事要紧。”
甄珑冷笑一声,挥手道:“哼,爷且不与她计较。”
然而,心中却已暗暗记下此事。他堂堂甄家公子,走到哪儿不是人前马后,区区一个青楼女子竟敢推辞自己,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岂不让人小瞧了?
甄珑懒散地站起身,随意拂了拂衣袖,阴翳的目光无意间瞥向窗外街道。
正对着玉露楼的安蝌服饰店,门庭若市,往来多是身着精美罗裙的少妇贵妇,个个仪态万方,宛如一朵朵熟透娇艳的花儿,令人垂涎。
他盯着店内那些精致的女儿家衣裳,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舌头舔了舔嘴唇,忽然嗤笑一声:“有趣……本公子怎的没想到,竟还有这等法子可玩?”
随从闻言,心头一凛,忙低声问道:“公子何意?”
甄珑眯了眯眼,勾唇笑道:“此店所售皆是女儿家之物,想来生意兴隆。这般香闺物什,倒是个好生意啊……何不让它换个主人?”
随从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谄媚笑着:“爷有所不知,这家店主就是我们这次要见的人,不过其中和薛家有点关系,爷要不还是给对方个面子,谈一谈?”
“薛家?大房吗?”
如果是大房的话他还有所顾忌,但李随从却说:“是二房之子薛蝌,和一个叫吴安的少年合营的。”
“嗯?这吴安又是何人?”
提到吴安,随从眼中带着几分鄙视,“爷,此人乃是南边小村子里的一个猎户,去年打猎发迹,恰好遇见被分了家出去的薛蝌,两人合伙弄出的这么个产业。”
甄珑不屑冷哼:“原来是个泥腿子,老爷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把我指派到这里,不过一小小贱民,给他三五两打发了不就成了。”
随从闻言,顿感无语,一年几百万的营生,三五两岂能打发的:“爷有所不知,这营生里面的利润大着呢。据下面人调查,一套女子衣物饰就要两,每个月有数十万的流水,而且还有好多家商队在他们这里代理拿货卖往别处。各种细算下来,一年少说也有五百万的纯收入。”
“原来如此难怪老爷要遣我来,要是拿下这个产业,再靠我们家的势力发展起来,一年少说也有个千万两。”
说到这里,甄珑眼里全是贪婪之色,随即他转身便走,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行的家奴们对视一眼,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玉露楼内,老鸨和几名姑娘望着甄珑离去的背影,皆露出一丝忧色。
冰冰姑娘则在阁楼一角静静凝视着这一幕,手指无声地拂过琴弦,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