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外,水道纵横,盐仓林立,河港之上,商船往来不绝,桅杆如林,尽显盐商巨贾之风采。
夜色沉沉,徐万元府邸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大堂之中,几名盐商齐聚,各自落座,神色间皆带几分肃然。
徐万元端坐主位,手中捏着吴玄安亲自传来的信函,眼神深沉而凌厉。他环顾众人,见许家豪、江承虎、萧大海、卢俊涛、曾蓉五人皆在,此六人乃是吴玄安当初收服的六个盐商。
当初林如海死后,他透过对方留下的名册找到这六家,直接以暴力收为己用,至于以往盐商,几乎被这六家吞并。现今的巡盐御史,依旧不知此六家与吴玄安的关系,但是也能猜到与京城某个大人物相干,好在此六家在他上位时并没有干扰找麻烦,且又变相地帮他坐稳位置。
徐万元将手中信函轻轻放下,朗声道:“诸位,主子已下定策令,扬州新盐大事,已无更改之可能。此事关系重大,各位可愿共襄其利?”
众人面露赞许:“既是主子吩咐,我等自当鞠躬尽瘁。”
“好,那么关于盐路之事,大家如何安排?或是上书请主子明示?”
许家豪首先拱手,笑道:“徐兄此言差矣,如今主子亲自掌国事,事务繁忙,我等要是为这点小事去叨扰,岂不是显得我等无能?”
“此言有理,妾身以为可由徐家大哥定分,而后我等再呈交给主子,只需等候告知即可。”曾蓉作为一个妇人家,与这几个大老爷们打交道,要不是因为都是吴玄安的奴仆,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江家江承虎亦是点头,朗声道:“我赞同曾夫人的话,主子雄才大略,既定下此策,必有后招。如今朝中皇帝也下令传达通政,我们只需按部就班照办即可。”
萧大海捋须而笑:“江兄此言有理。现今盐引改制,往日弊端尽除,我们几家能靠主子先进一步,若是不能做好,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卢俊涛虽然没有点头,但也沉思片刻,终是说道:“既然如此,便依徐兄与诸位之言,各司其职。”
曾蓉身为女子,却亦精于商道,闻言轻笑:“天下盐商无不羡慕我等得此良机,既如此,曾家亦愿全力以赴。”
徐万元见众人达成共识,便取出一份布置好的路线图,郑重道:“既然诸位同心,便按此分派。许家、江家,你二人走黔渝之道,向西入川,盐货经水道直入巴蜀,务必掌握商路。”
许家豪与江承虎齐声应道:“没问题!”
这个方向利润可不少,虽然自贡有盐场,但不一定能有能普及。
徐万元复又看向萧大海,道:“萧兄,你家本就在两广一带经营,此番便由你掌南方商路,确保新盐畅销。”
萧大海拱手应道:“放心,老萧做的就是这门生意。”
“曾夫人。”徐万元又看向曾蓉,“你家与边疆之地素有往来,按照主子的吩咐,此次新盐亦须输往塞外,使胡人不再倚仗私盐。”
曾蓉一笑,点头道:“此事包在曾家身上。”
塞外有工商司分部管理,前些时候又派加了大军,皇帝与胡人议商,可以双方开放市场来往。其中,吴玄安叮嘱过,若是胡人敢犯兵,只管让商队将这些盐散在草原上。
最后,徐万元拍拍手中信函,正色道:“至于京城交接,便由我亲自负责。主子既然信任于我,我自不会让诸位失望。”
这话说的有点不要脸,但谁叫他是第一个被收入麾下的,而且也是他与主子联系的,其他五人都默认他为首。
“那京城盐路就拜托徐兄了,若是有困难,尽管开口。”
“好说,好说!”
堂内气氛顿时高涨,众人畅谈细节,盐业之局已然铺开,扬州盐商自此正式踏上朝廷新盐之道。
……
京城相国府内,阳光明媚,檀香袅袅,吴玄安端坐于书案之后,手中展开徐万元亲笔所书的折信,目光沉稳,细细阅览其中内容。
信中详述六家盐商的分派安排,各自所负责的盐运路线皆有章可循,且分工明确,并无纰漏。
吴玄安放下书信,轻叩桌案,沉吟片刻,旋即微微颔首:“扬州分管盐路倒是可取,徐万元此番安排也算省事。”
立于外堂的信使恭敬等候,静待回音。
吴玄安抬手吩咐道:“妙玉,取笔!”
“是!”妙玉玉手连忙奉上文房四宝,吴玄安提笔蘸墨,在一封回信上挥笔落字,简要批复:“六家之盐路本尊已阅,所行分派尚称妥当,准许执行。且凡事谨守盐法,不得有违。”
墨干之后,妙玉将书信折好,交予堂外之信使。
信使低头弯身不敢抬眼,双手捧接过,郑重收入怀中而后退去,离开相国府之后,其速速启程不敢耽搁。
“主人,可要奉茶?”妙玉问道,见他在书房坐了一下午了,也见困乏。
吴玄安摆手:“不用麻烦!”
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离开书房,妙玉则是紧跟其后!
书房转侧便进入溪落园,溪落园中,潺潺小溪自假山蜿蜒流出,水色澄澈,如练带般穿行园内,两岸嶙峋怪石错落,点缀以青苔翠蔓,愈显清幽。
假山高低起伏,嶙峋嵯峨,泉水自山顶叮咚而下,落入溪中,泛起点点涟漪。
四周花团锦簇,繁英似锦,桃李交错,随风轻曳,馥郁芬芳弥漫园中,且枝叶婆娑,或虬曲盘旋,或亭亭如盖,苍翠欲滴。
石径蜿蜒,曲径通幽,两人行至此处,耳闻水声潺潺,目览花木葱茏,心生闲适之意,宛若步入仙境。
“元春和林妹妹今日怎么不见人影?”吴玄安感觉今日少了些什么,才发现林黛玉和元春今天没来寻他。
妙玉却是知道,便回话:“主人,元春姐姐与林姑娘年后初春请了贾家的姑娘们来府上做客,在吟风居嬉玩。”
“主人可是要过去?”
吴玄安倒是没听两人说起这个事,如今胆子大了,请人也不和他说,嘴角带着笑意:“走,去看看。”
“是!”
溪落园立吟风居隔着四阁三廊道,吴玄安带着妙玉转入一条曲延小径,路口处立碑引,写了吟风路三字,这是他让林德添上的路标,毕竟这相国府太大了,弯弯绕绕的可不少,一般人很容易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