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搭把手,把门打开。”走到楼门前陈冬搬动门前挡着的柜子,就是这些柜子挡住了刚才的爆炸。因为里面装满了沙子陈冬一个人搬不动跟在后面的楚渊忙叫人帮他。最后六个男人用了五分钟才打开了楼门。
柜子外侧被土火药的爆炸熏的焦黑炸弹里的钢珠在柜子外面留下密密麻麻的凹痕,“吕站长,请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咱们吃晚饭时没开完的会要在外面继续了。”
楼门口刚才“末日催命八太保”点的篝火还在燃烧,已经出楼门了的人无一例外不被眼前的事物吓成了之前体如筛糠的朱旗,地上的人头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加上还有四个还没断气的少年在蠕动和哀嚎着,心理强大如楚渊面对这个画面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陈冬捡起地上的一把砍刀那刀被磨的锃光瓦亮很有震慑力,“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好好回答,谢谢你的配合。”陈冬走到刚才对他喊话的那个人身旁,那人腹部中弹看着像是还活着的人里伤势最轻的。
“你们从哪儿来?”陈冬蹲下身问那人。
“我……曹尼玛……曹尼……”“啊!”没等他说完陈冬把两根手指硬生生的插进了他的伤口,瞬间惨叫声把所有人的头震的发麻。
“回答错误!还有请注意你的礼貌。”陈冬面带诡异的微笑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极其恐怖。“再问你一次,想清楚了回答。你们从哪儿来?”
“滨……滨山。”那人充满恐惧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刚刚炸楼门时喊话的底气。
“很好谢谢,请和我简单说一下你是什么人,你们怎么到这里的,还有这些人头是怎么回事?”陈冬依然面带着微笑而在地上的人看来他的脸和传说中阎王的一样。
“我是个老师……这些是我的学生……”他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想不到这群恶魔一样的人在核战争前是老师和学生。
“少管所?”陈冬插话道。
“就是普通的寄宿制初中学校,在滨山的城郊,他们都是初三的学生,核爆发生时我在地下一层的实验室带他们练习中考的化学实验考试,我们才躲过一劫……”这位曾经的化学老师突然捂着肚子面部扭曲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欧阳医生,可以把你珍藏的吗啡给他半支吗?你看他很配合我的工作。”陈冬像是平时聊天一样的语气和现在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欧阳静答应了一声跑回楼里,她其实早就受不了眼前的人头和死尸。
“别怕,从我的角度看子弹应该只是打断了你的小肠,这种情况是存在一定的自愈可能的,你知道人体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在等欧阳静的时间里陈冬又检查了其他还喘着气的匪徒,他们确实都只有十四五岁。一个被打穿了胃正疼的不断的扭曲身体,一个伤口在肺部一时应该死不了正侧着身咳着血沫子,最后一个子弹打在了他的腰上他的腰被削掉了碗口一般大小的肉一些白色的骨头露在外面他疼的不断哀嚎从他烧焦的头发上看他应该是之前被一巴掌扇进火堆的那个。
陈冬回到那位曾经的化学老师身边,直接坐在他旁边的土地上,地上有血还有拖动装着人头麻袋的痕迹,“除了你还有三个活着,那个被打中胃的应该最惨,胃液会流的到处都是进而腐蚀其他器官,他会体会到长达半个小时的剧痛后才能咽气。”
“你……你……还是理论派的……我试过……把活人的胃捅开那人坚持了……两个小时才咽气。不过我……不建议你们以后……那么做,胃……胃酸会流到肉……肉上,那个人的肉会发苦……不好吃……”地上的老师扭曲的接上陈冬的话,疼痛并没有完全掩盖他的嘲讽。
“确实,我没这么做过,不过你是老师你也是因为核爆才有机会做这种事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吃人的,不怕朊病毒?”陈冬表现的无所谓又开始了聊天模式。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饥饿……更恐怖的事……起初杀人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到了你们吃完食物……也会和我们一样……朊病毒杀死人……的速度绝没有饥饿来的快……”他正说着欧阳静带着一个便携式吗啡注射管回来了。
“半支也有点奢侈了,三分之一吧,剩下的你康复治疗时候再用。”陈冬边说边把注射器插进那老师的大臂,给他注射了四分之一的吗啡。“这个起效很快马上就能缓解疼痛,如果你能活下来我这里缺劳动力和化学老师你可以考虑一下。”陈冬的玩笑很不合时宜。
“我们被困在地下……一共二十个学生活了下来……没有救援没有光亮外面没有一点声音,我们坚持了两天有两个学生实在渴急了就摸索了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就喝了下去死了……”这位化学老师的疼痛明显减轻了很多。
“请说重点,你们怎么出来的?用黑火药?”陈冬打断了他直接问了重点。
“是,黑火药和硝化甘油,我们炸开了通风口上来了,上来后还有十二个人活着。”化学老师挤出了一个苦笑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时候还有十二个现在都没了。”
“别这么悲观,你这不是还活着,你们出来以后发现没有食物没有水就开始了劫掠?”陈冬表现的很感兴趣。
“我们出来先是试图救援其他人但我们全校只活下来了我们十二个人!整个滨山可能只剩下了不到千分之一的人。滨山的水全靠抽地下水没有了电也就没有了水,核爆后的一个星期幸存者们开始为了一瓶水厮杀。那时我们第一次被人抢劫,十二个人变成了十一个人。”化学老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血液和尘土把整个伤口糊成了黑褐色他冷笑了一声知道自己是注定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之后你们也开始了劫掠?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么样?”陈冬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他的伤口。
“我们第二次被抢劫时一个女生反抗了被捅了一刀之后我就带着其他男生打死了抢我们的那三个男人还从他们身上找到了两包方便面,那是我们十一个人三天以来的第一口吃的,我们十个人吃了一包,被捅的孩子吃了一包,那是她的最后一顿饭。滨山,我爷爷奶奶从江南水乡支援边疆建设来到这里他们不会想到末日之后除了滨山的滨字有三点水再没有任何地方还会有水。”这时吗啡的效果达到了顶峰他表现出了明显的兴奋。“之后我们发现只有不断抢劫才能活下去,我们不敢回到市中心,那里有人有武器有武器的人迅速变成了城市幸存者的主人,他们开始以食物和水控制其他的幸存者,半瓶水甚至一瓶尿就能让女人为他们做任何事。我们试图反抗并且炸死了五六个有枪的之后我们变成了现在的八个人。”
“你的学生都是男生?”陈冬问了这个想了很久但无关紧要的问题。
“幸存的十二个人里有四个女生,在地狱里女人比较柔弱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对象,我们的那次反抗最后两个女生被抓住,她们被绑在广场上扒光衣服供几十个人凌辱折磨,她们坚持了两天都断了气……”化学老师用尽全力抬了抬头看了看不远的篝火,“她们是我们这群人最后的人性,她们死了我们也就不需要人性了。”
“之后你们开始无差别的杀戮,最后以杀戮为乐,你们也把有枪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转移给所有比你们弱小的人?”陈冬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想找些什么但没有摸到。
“我们最开始也是为了活着但后来我们以此为乐,人在没有了亲人,朋友,所有关系和外部制约后和畜生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报复那些我们能找到落单了的仇人用比他们更残忍的方式虐杀他们和他们可能的亲人进而杀死所有不能反抗我们的人砍下他们的头做为战利品和恐吓其他人的工具。”说完这些这位曾经的化学老师像是说完了自己的遗言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北山站收费站里的所有人听完了他人生最后的陈述也如他一样一言不发。
“这就是现在外面真实的世界,是我们竭尽全力让你们能远离的世界,楚渊被怨恨,我被谩骂,都是为了把北山站暂时的隔离起来。”陈冬还是平常的语气却每个字都打在众人的脸上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你还有什么想说说的?我陪着你。你想告诉我你的姓名吗,埋你们的时候可以给你们立个牌子。”陈冬再次坐到这位化学老师身边。
“下手痛快点别再让他们受罪了如果不是核战争他们这几天就要开始中考了,你送我的学生们上路。作为回报做完了我再给你说点重要的事,很重要!”化学老师的要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又合情合理。“还是给你三分钟,这次不是让你跳楼是让你杀人,我的回报会物超所值。”
“好……”这次是陈冬的声音有些颤抖,楚渊这时把自己的枪递给陈冬,陈冬看了看又还给了楚渊,陈冬想现在子弹太宝贵了每一颗可能都关系着所有人的命。
陈冬看了看四周再次捡起他刚才拿着的砍刀看了看刀尖,又用袖子擦了擦确认了一下是否锋利,“我帮你完成你最后的心愿。”陈冬对化学老师躺着的方向说了一声,走到那个胃部中枪的男生旁把他翻过来仰面朝天,横着刀避开肋骨一下子捅穿了心脏,随着血液喷涌而出那男生也结束了生命,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
“陈冬!他们还是孩子你……”吕乐见陈冬要继续杀死剩下两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时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陈冬完全没有理会吕乐用同样的方式了结了其他两人,北山站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冬杀了三人,没有一个能说出一个字。
“好了,按你的要求我做完了。”陈冬抹了一把脸上刚刚溅上的血强装着镇定其实心悸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谢,该我信守承诺了,我们死了之前抢的粮食也就用不到了,就埋在我们后面不到八百米的地方,上面插着一根人腿骨很好找,现在归你们了。”这时疼痛再次袭来化学老师皱着眉额头开始淌下汗水。“还有,知道你们这里有人的不止我们一队人,他们应该比我们人多。”
听到这里陈冬和楚渊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冬忙问道。
“前两天我看到一队人往这个方向走,我以为他们也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之前很奇怪你们怎么没有被他们拿下,来了以后发现你们这里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才确认他们没来过这里,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化学老师认命的又闭上了眼睛,“你们可以弄死我了给你们一点动力,这些人头一共二十三个都是我们杀的,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八十多了,女人们都是玩死的,具体怎么玩的我就不说了,送我下去,我的学生们都在下面了还有我叫王伟。”
“好,你必须死,但还是要谢谢你给的食物和情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冬就抓住王伟的领子一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从躺着变成跪着双手撑着地。陈冬没有再多说什么抡起手里的砍刀砍向王伟的脖子,北山站的众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陈冬的刀并没有砍下王伟的头而是卡在了他的颈椎上,王伟8疼的如杀猪一般惨叫带着脖子上卡着的刀抽搐着翻滚着他试图拔下脖子上的刀但刀卡的太紧了没有办法自己拔下来。
“砍你的头是因为你帮助了我们还送了食物但刀磨的不快就是你的报应了祝你快点断气。”陈冬没有在理会王伟任他嚎叫。“所有人回去吧,明天再来处理尸体和找粮食,今天晚上了我累了。”说完陈冬就往楼里走去但其他人却听着王伟的惨叫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楚渊实在听不下去王伟的惨叫捡起另一把刀准备给他个痛快但拿刀走到王伟身边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如此近距离用刀杀人和用枪在远距离杀人完全是两个概念,正在楚渊犹豫的时候王伟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住楚渊的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楚渊吓得扔下了刀愣在原地,虽然刚击毙了最少两个人但给他的冲击远没有王伟用他手里的刀抹脖子这么大。
“所……所有人,回……楼里。”朱旗结巴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后独自走回楼里剩下的人如木偶一般跟着他,楚渊和欧阳静最后进门。
这时所有人都站在门厅,看着坐在门口长椅上的陈冬,陈冬坐着头向后仰对着天花板,从他的耳边流下混合着脸上血渍血已经把他的蓝色的衬衫染的殷红。所有人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晚整个收费站的所有人都经历了太多。
“陈冬叔叔,你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小雪的声音打破了门厅死一样的安静,是宁萍看到这种情况故意让小雪出来的。小雪这一句像是叫醒了梦魇里的众人,其中也包括陈冬。
“叔叔没事,就是累了。”回过神的陈冬忙用手抹了把脸怕脸上的血迹吓到孩子。
“叔叔,你哭了?”小雪伸手想帮陈冬擦一下脸上的泪水,陈冬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谢谢小雪,叔叔没哭,叔叔就是有点累了。”陈冬长长的叹了一口真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一样。
“叔叔,哭也没关系,我妈妈和璐璐姐姐都说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妈妈还让璐璐姐姐嫁给你,到时候你就有老婆了,你有了老婆就能生孩子到时候我就不是咱们收费站最小的人了!”小雪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认真像一缕阳光照进了黑暗,同时照红了吴璐的脸。
“同志们,想笑就笑吧!”陈冬第一次表现出了腼腆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