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个小时后陈冬才带人把王伟留下的所有物资都搬回楼里,楚渊,朱旗和站里的其他人都乐开了花。柴油,木炭是现在站里最缺的燃料,各种粮食和罐头可以够全站人吃上将近一个月,甚至还有三箱白酒,抗生素和止疼药也让欧阳静这个临时医生有了底气,最神奇的是还有三辆可以用的三轮车,常远就是被放在三轮车的后货斗上运回来的,这三辆三轮车的实用性不亚于站里除了手枪以外的任何工具。
“要是有汽油就好了!”朱旗满脸笑容的感慨着。
“要是有汽油就惨了,他们昨天夜里就能直接放火烧楼。”楚渊回道。“三轮车是怎么放的,这么高不是容易被看到吗?”
“三轮车是被卸掉轮子和车把的这样整个三轮车就只有车斗这么高。”陈冬答道,在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看着新缴获的物资时陈冬的脸上透出明显的担忧这一点楚渊看的很清楚。
“你是在想他们运输这么多东西需要很长时间而咱们在这么近距离竟然没有任何察觉?”楚渊一语中的。
“是,如果他们换了攻击方式或者他们手里也有枪咱们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陈冬拧着眉面沉似水。
“增加哨戒还是做一道围墙?”朱旗加入了陈冬和楚渊之间的谈话。
“开始哨戒是必须的,围墙需要考虑一下。”陈冬低头想着什么。
“围墙需要的建筑材料咱们都有只是让上次的暴风吹散了,明天我带人再堆起来就行。”朱旗的思路显然没有和陈冬楚渊同频。
“从王伟给的信息看现在滨山还有一些和王伟他们一样的暴徒,咱们就两把枪和几十发子弹如果每次和他们明火执仗的动手咱们就会一点一点的被耗死,围墙是有防御的作用但也会从很远就标注出咱们的位置。”陈冬对朱旗解释的很详细。
“咱们之前不也弄了围墙?”朱旗追问道。
“之前的不一样那是防野兽的,现在人比野兽危险的多,野兽看到围墙会绕开人看到围墙一定会想办法进来。”陈冬说。
“也可以学学王伟他们,把王伟他们收集的脑袋连同他们的脑袋都挖出来挂在外墙上可以威慑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楚渊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但内容让人实在笑不出来。
“围墙贴着楼堆长度比之前短了很多富余下的材料就可以把新墙堆的更宽更高而且贴着楼在远处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在咱们的外围做暗墙也就是外人看不出来但如果有外人经过咱们自己一眼就能发现。”陈冬说。
“第一条好弄,明天开工有两天就堆好了问题在你说的无形的墙怎么修?我能想到的是白鹰国对付南边草帽国偷渡客那样,用卡车拉着一排轮胎在沙地上压出一条四米宽的痕迹,巡查人员只要发现痕迹上有了脚印就能知道有人过了边界但咱们的条件不允许,咱们只有三辆三轮车。”楚渊苦笑道。
“那就先从今天开始堆外墙,警戒带以后再想办法,趁着人们高兴可以多干点活。”陈冬又小声对楚渊和朱旗说“最近最好是让他们保持劳累的状态。”
“你是怕他们想起昨天王伟说的滨山有幸存者后又有其他想法?”还是楚渊最先理解陈冬的意思。“昨天夜里大家都被眼前的事吓傻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王伟的话再加上中午爆炸的惊吓和现在的喜悦一时也还不会有人去回忆昨夜的情景。”
“不单是滨山九原也一样会有幸存者如果有人能活下来两个县的几率应该是一样的。”朱旗的声音小到像是在默念着什么,楚渊和陈冬理解他的心情,朱旗的一家老小都在九原有只要一丝幸存的希望正常男人都会想办法竭尽所能的去营救家人。“唉……这个世道活着也许还不如死了痛快。”
“朱站长……我……”陈冬想劝慰一下朱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咱们先活下来才有考虑其他事的可能。”朱旗虽说的淡然但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之前的影子。
“东西都搬回来了咱们需要在太阳落山前出去收集回来尽量多的之前堆围墙的材料,陈冬和朱站长留下给咱们做饭,其他人只要是没有受伤的都和我出来!”楚渊对集中在食堂的人们大声喊道他给了陈冬和朱旗独处的机会这时朱旗需要有人劝解一下。
“好!”众人同声应道没有任何怨言,陈冬知道这次拿回来的物资和之前他从地下实验室找回来的物资对众人的意义是大不相同,对于昨天受到严重精神打击的人们来说今天搬回来的物资更像是他们的战利品。
“朱站长,你想回九原吗?”所有人走后陈冬边切着菜边对旁边默默生火的朱旗说。
“想!”朱旗只说了一个字继续默默地翻动着灶台里的木炭,相对站里一直用的燃料块木炭的火光更亮也更红但这时却也照亮了朱旗脸上的眼泪。
“如果没有站里的其他人我想我现在早就回去找我父母了。”陈冬看了一眼朱旗知道他在流泪就不再看向他的方向,人总要发泄一下情绪。
“只有五十公里,我想回去看看。”过了很久朱旗再次开口像是一直在下决心。
“但你能确保把所有和你一起去的人都带回来吗?这个站有一半的人会和你走另一半会去滨山,你的武器只有十字弩和刀,你们能对付多少人或者你是不是有技术像王伟一样配黑火药炸开楼去救人或者杀人。”陈冬问的十分平和。
“我……”朱旗被陈冬问的语塞。
“现在咱们能做的可能只有自己先活下去等待华夏政府幸存人员的救援,无论是九原还是滨山都过于偏僻在人员不足的情况下政府需要时间。”陈冬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种理由像是鬼扯但我也实在没有其他可对你说的你就当我只是在努力留住你。”陈冬说完也不再出声今天他想做一顿手擀臊子面这是自从核战争后所有人再没吃到过的食物,面粉是王伟留下的不知他是从哪里抢的面袋子上还有血迹。朱旗一直木讷的看着灶里的火焰一言不发直到宁萍领着孩子下来帮忙和面两个人的沉默才被孩子们打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楚渊也带着人回了食堂汤桶里咕嘟的臊子在所有人进门的瞬间把他们的饥饿感拉到了最大值。“陈哥,是臊子面!嗯!就是臊子面!”这是楚渊第一次这么称呼陈冬,楚渊此时的兴奋不亚于刚才把王伟的物资搬回楼里时,这源于北方人写在基因里对面食的偏爱。
“今天吃臊子面,面是宁姐和朱站长手擀的!”陈冬搅动着汤桶里的臊子,虽然缺了几样配菜但久违的臊子的香味瞬间充满了食堂的每个角落也同时占据了所有人的大脑现在包括陈冬朱旗在内的所有人满脑子只有马上就能吃到嘴里的臊子面。
“这都不够了?我和面的时候是按一人两大碗准备的!”煮面的宁萍看着为数不多的面条和还在跃跃欲试等面出锅的几个人感慨道。
“我说各位!各位都是有身份……证的人,咱们吃个臊子面能不能别像没吃过饭一样,怎么搞得站里像丐帮开代表大会似的?”从第一碗面出锅到现在陈冬一口汤都没喝上有同样遭遇的还有楚渊,朱旗和一直忙乎的宁萍。“朱站长,麻烦你再和点面怎么样?咱们四个坚决不能饿死在灶旁边!”
“我看了,不单是面不够,臊子也不富余!宁萍也还没吃,干脆等他们吃完咱们几个再想想吃什么。”这时最后一锅面已经出锅,几个男人又围了上去,其中还包括中午崴了脚拄着拐的常远。“你们让让伤员行不行?”朱旗对走在最前面的刘浩山说。
“让他?他已经吃了四碗面了这是他第五碗了!根本不用让!”刘浩山都没顾上多看对他说话的朱旗一眼,边说边往碗里盛着臊子。“今天这面要是能配上两瓣生蒜或者油炸辣椒就更完美了!”刘浩山端着面往回走时对陈冬说道。
“好的,我下次注意!问题是没有蒜和辣椒你吃了几碗?”陈冬笑着问刘浩山时他又已经开始吸溜面条了。刘浩山听到左手抬的老高比划着四的手势。“幸亏没有辣子和蒜,不然你们几个不把得锅给我吃了!”陈冬面对着还在吃面的四个小伙子,食堂里的所有人统一靠着椅背大笑了起来因为吃的太多所有人都只能用这一个姿势坐着。
“宁姐,小雨和小雪吃了吗?”陈冬看到两个孩子挨着欧阳静坐着。
“吃过了,一人一大碗我都没见过他们两个这么能吃!”宁萍笑咪咪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欧阳医生先照顾他们两个吃饭,自己倒没怎么吃面。”
“宁姐,我也吃饱了!他们两个听话不用怎么照顾都是自己吃的。”欧阳静听宁萍提到她忙回道。
陈冬在开始吃饭时就一直注意着欧阳静,她确实只吃了一碗面和她一样对臊子面不太感冒的还有张晨,上午张晨的表现让陈冬眼前一亮,他之前从没有想到这个监控设备维修人员有上午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一顿精彩的臊子面大战最后以陈冬,楚渊,朱旗和宁萍各煮了两袋方便面收尾方便面也是王伟留下的,陈冬没有让已经吃完饭的其他人回宿舍休息而是刻意让他们看着自己吃完方便面才一起离开食堂。
所有人都回自己的宿舍后陈冬又召集楚渊,朱旗,吕乐,刘浩山和欧阳静回到了财务室,虽然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他们几个几乎没有合眼但又有几个重要的事情陈冬需要和他们几个交流一下,即是讨论如何解决问题也是陈冬自己解压的唯一方式。
“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全员进地下实验室,现在地下可能比外面安全些。”几人刚刚坐定陈冬就开门见山。
“地下实验室的食物够咱们吃多久?”楚渊问道。
“两年到三年。”陈冬依旧选择不告诉其他人地下实验室到底储备了多少食物。
“吃完了怎么办?”楚渊一语切中要害。
“粮食可以明年再种,核战争改变了气候像是之前的大风暴还可能再发生,人待在楼里没有问题但粮食种在外面一场风暴可能就都完了还有就算是不进地下今年咱们也应该只是小规模的种植一点土豆和荞麦,试试发芽率和留下新的种子就行。”
“我觉得全体进地下实验室是可行的,食物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毕竟咱们能不能活到地下实验室的食物耗尽也是未知数,能舒服几天算几天呗。”吕乐的话虽然悲观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时楚渊看了看陈冬又看了看没有表态的刘浩山和朱旗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欧阳静身上,“欧阳,你觉得陈冬的提议怎么样?”
“我觉得应该进地下实验室暂避等待华夏政府或者华夏军的联系。”欧阳静顿了顿“但我会留在站里,我接到的任务是坚守收费站没有其他选项。”
楚渊对欧阳静的回答很是满意微微的点了点头,“我和欧阳静一样,接到的任务是坚守保卫收费站任务里没有说到收费站下面的实验室,我只能待在这里。朱站长,你怎么认为?”
“我……”朱旗显然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我的觉得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支持去地下,无论是一年还是半年至少躲开现在的无政府状态。”
“浩山,你怎么想?”陈冬看向唯一没有表态的刘浩山。
“我更倾向于必须下去时再下去,地下实验室有绝大部分的空间是没探索过的,会不会再有什么传染病或者再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咱们也不知道,地面上对付的起码是人还算是可预见的危险。”刘浩山回道。
“我需要说明一下,我只是提出全体进地下实验室的这个选项并不是我支持现在就进去,现在站里只有我进过地下一层和二层说实话在地下生活需要些决心,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并且给出做出预案发生什么情况的时候咱们全体必须进地下实验室躲避。”陈冬见进不进的两方势均力敌索性选择先搁置问题。
“第二个事,王伟他们八个人留下的武器……”
“我清点过了,一共十把砍刀、六把十字弩、三包土炸药和几袋子钢珠,对还有六把弹弓。”没等陈冬说完吕乐就插话道。
“这么多?也就是除了他们身上带着的在物资里面也有?”陈冬一直以为王伟几人的全部武器都随身带着,看来如果不是楚渊和欧阳静有枪击毙了这几个人王伟一伙是打算对收费站做持久围攻的。“问题就是这些武器还怎么处理?”
“那好办,男人们人手一把刀,女人们用弹弓和弩要是再有找事的男人们前面守着女人三楼射他们。”吕乐说的很是兴奋像是期待有什么人不长眼会来试试他的火力可吕乐说完并没有他所有预期的众人附和,“难道这样不好?”吕乐见没人吱声有些尴尬。
“有人来袭击时肯定是这样,那平时呢?”陈冬反问吕乐。
“平时……平时自己保管?也不行这东西容易伤到自己或者别人。”吕乐挠了挠头不再说话。
“统一保管。”朱旗说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但这办法又是楚渊和欧阳静不能说的。
“统一保管但所有人都要掌握刀和弹弓的基本使用方,弩每个人都要练习到百米之内能准确打击。”陈冬补充道他也在等朱旗说出统一保管。
“从明天开始我来教弩的用法,这个我擅长。”楚渊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有个问题这些弩都是违禁品,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刘浩山问。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们谁拿了弩拿过来看看。”陈冬说完吕乐和刘浩山都出去取自己拿的弩。
“你也发现这些弩是一样的?”楚渊一直没顾上仔细看一下王伟他们留下的武器
“隐约有些印象,等下拿过来就知道了。”陈冬说完几人就等着吕乐他们回来只是这两个人出奇的慢。
过了十几分钟吕乐和刘浩山才带回了五把弩,几人明白他们是想都拿过来方便对比,“怎么少了一把,又是韩良?”楚渊问。
“韩良说他想再看看,明天要是训练用他再拿过来。”刘浩山尽量不激怒楚渊。
“明天我去找他,咱们先说正事。”楚渊的表现出乎几人预料,只是陈冬注意到了楚渊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弩。
五把弩一模一样做工是可以看出的精细,楚渊眉头紧蹙是从没见过的严肃。
“这事大了!”陈冬叹了口气,欧阳静这时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刘浩山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和他一样朱旗和吕乐也不明白陈冬三看出了什么。
“弩是违禁品,一次弄到这么多一模一样很困难而且这个做工……”陈冬还没说完就被楚渊打断。
“这是火箭部队的特种护卫兵的制式装备,火箭部队需要保护很多不能产生火花的特殊装备和场所在这些地方就要用到弩。”楚渊一句话让所有人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有人袭击了正规部队拿到了这些弩以后又不知怎么流落到了王伟这几个人手里?”朱旗先给出了他的猜测。
“说不通,如果有人有力量袭击火箭部队那他们的拿到的弩就不可能让王伟几人拿到,除非是这些弩所在的部队在核爆时就死在了滨山,王伟他们只是碰巧捡到?”陈冬说。
“基本不可能,用这种弩的人不会带着弩出军营就是有任务出去也会用别枪。”楚渊再次解释道。
“草!我怎么就没留个活口!”陈冬现在很懊恼自己为什一时冲动没留下王伟他们其中的活口。
“没用,你太看得起他们了,弩只可能是他们捡的,这些弩具体是怎么来的他们一定不知道,而且你也太看得起欧阳医生了,他们的伤没有能挺到现在的。”楚渊拿起了一把弩看了看上面的铭文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滨山现在的情况只可能比王伟说的更复杂。”
“还有一种可能,北山军事基地在接到核袭击的警告之后有一队或者几队车载战略导弹为了二次核打击离开了北山基地其中一队到滨山时正好碰到了核打击都死在了滨山。”一直不说话的欧阳静这时给出了最可能的猜测。
“你的盖格计数器在哪儿?”陈冬想到了久久没有用到的辐射检测器。
“就在内间。”欧阳静应了一声起身进财务室内间拿出盖格计数器那也是她放药品的地方。
“没反应?”欧阳静明白陈冬的意思,把盖格计数器靠近弩的时候并没有出现陈冬预想的咔咔声,“你的猜测也有问题,部队没有死在核爆附近的位置。”
“这意味着有至少一枚战略核导弹在北山军事基地外面而且保护导弹的人很可能都死了。”楚渊的语气平淡的吓人。
“战略导弹一般人发射不了吧?”吕乐问道。
“一般人是发射不了有密码和钥匙但也可能有缺心眼的人把燃料抽出来或者拆开分导弹头。”楚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万一有人会发射导弹这个人很可能就掌握了这个世界现在已经为数不多的战略核导弹,他会是核战争后最重要的势力。”
“弩上没有辐射证明离滨山已经有了一定距离那为什么弩上没有箭头?如果是用完了会用到什么地方,为什么用弩而没有用枪?”欧阳静再次找到了关键的问题,这是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
“算了,这么猜不会有结果,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开始武装所有人,之后还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了。”越来越多的问题让陈冬的大脑已经不堪重负,再说下去他怕自己或者其他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