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连同几个拿着麻醉枪的人,带着失血到脸色苍白的段承寒从庄园的后门奔逃出来。
“再过2分钟就是他们的换班时间,晕倒的人很快就会被发现,你们立刻跟我分开走。”
助理匆忙地把车钥匙掏出来塞到段承寒手里,“小段总,你的胳膊现在还能开车吗?”
段承寒发了狠,“不能也得能。”
凌晨三点多,一辆黑色宾利以110码的车速飞速驶离东山,直接驶向了闹市区。
这个时间,大路一片畅通,车流稀少,人们跟着繁华的城市一同沉睡,黑云里面下着阴湿的雨线,一根一根的坠落在宾利的挡风玻璃上。
段承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肩膀的撕裂感和手腕的阵痛一股脑地涌上来。
轮胎压过水洼,溅飞出无数滴雨水。
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段承寒暗骂一声,侧眼去看后视镜,他车后面跟着两辆越野,七八台摩托机车。
果然追来了。
他咬紧牙关,沿着一条昏暗的道路开往郊区,车速越来越快,后面的车也越粘越紧。
段承寒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撕开自己的内衬,拿出之前藏好的老手机,对着傍晚设下的紧急联系人摁了下去。
另一边,蒙住头睡得正香的何树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
他迷瞪瞪的去摸柜子上的手机,刚睁开一只眼睛就被手机的光线刺了一下。
何树打眼一看,陌生号码,哀嚎一声:“又是什么诈骗电话啊……扰人清梦!”他烦躁的把手机改成静音,又睡回去了。
电话没被接通,段承寒看着身后的追兵“啧”了一声,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个懒蛋,老子这次要是真死了你特么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段承寒看着郊外的路牌,对着手机亲了一下又揣回自己的内衬里,直接拐上了最偏僻的岔路,这条路他也没走过,右边底下好像有一条河。
越野车已经快追上他了,宾利毕竟偏商务,真要比速度是跑不过这些改装车的。
前面出现了低洼的路段,又正逢下雨,已经汇聚起脚踝高的水洼了,段承寒不着痕迹地放慢一点车速,故意冲了过去,前车刚陷下去一点,车身侧歪,他咬紧牙关,猛往右侧急打方向盘,整辆车不出意料地失控了!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极大,整辆车如蛇行一样左滑右滑,段承寒拼命把住方向盘,不断的尝试控制车身。
雨水拍打在他的挡风玻璃上,他看着前方的白杨树,一打方向盘撞了过去。
车头撞上路侧树干的一瞬间,段承寒整个人耳鸣了,两边胳膊没有一点知觉,段承寒的头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顿时血红一片,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
“何树,何树?”
何树倏然回神,“嗯?”
阮行远微微蹙眉,关心道:“你这页台词看半天了,怎么了?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何树搓了搓眼睛,苦笑道:“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一晚上都在做噩梦,可能是因为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得拍下水戏吧。”
阮行远讶异的抬眉:“你怕水吗?”
“不知道……没下去过。”
“咱们两个下去的位置就到肩膀,你要是实在怕我去帮你和导演沟通一下,给你用个替身?”
何树咽了咽口水,他承认刚才的一瞬间自己对这个提议心动了,但是理智很快又把他这一点点的心动给摁下去。
“不用,我感觉应该没事,再说我一个新人,一上来就用替身算怎么回事啊?”
阮行远沉吟了一会儿,“好吧,但是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我听说有些人天生就怕水,这种问题不是能轻易克服的,如果克服不了你千万不要憋着,安全第一,张导肯定也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嗯。”何树很感谢他的关心,眼睛很亮,“谢谢你啊阮哥。”
阮行远看着他的眼睛一愣,不自在的转过头,清咳了一声,“没事,怎么着你也叫我一声哥呢。”
昨晚刚下过雨,今天中午就出了大太阳,比光刮风暖和多了。
他们今天要拍第五集的下水戏。
补一个赵文风和苏宁做高中同学时候一起在河里游泳的回忆戏份。
阮行远比何树惨的多,大冷天得脱得只剩个裤衩,因为赵文风从小就是个小霸王的性子,学习成绩又好,干什么都大大咧咧。
而何树扮演的苏宁不同,他从小时候开始存在感就很低,一直到高中都很阴郁,头发也留的像女孩,明明自己的亲妈二婚嫁给了当地最有钱的商人,但是一年四季都一直穿着廉价粗糙的长袖,即使是在最炎热的夏天他也不穿短袖。
不光容易捂出一身痱子,夏天出汗多了还经常有味道。
赵文风是全班唯一愿意和他做同桌的人,两人也因为这个原因渐渐成了朋友。
今天白天这场戏就是围绕着他们大夏天的暑假跳进水里游泳展开的。
只不过即使到了水里,苏宁也仍然穿着长裤和长袖,所以何树不用一开始就脱光。
何树今天脸上的妆要比以前的饱满一些,还带着一丝红润的唇色,这个时候的苏宁没有后来那么瘦,他里头穿着黑色的长袖,外面裹着长款羽绒服,和同样包的严严实实的阮行远听导演讲戏。
各种补光灯一打,两人感觉都没那么冷了。
张导说:“待会你们得注意把控节奏啊,尤其是你啊行远,苏宁一开始是不愿意下水的,这时候你得拉着他,逼着他下来,但是你不能太霸道,不然拍出来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再有就是何树,你也得注意一点,苏宁是长得好看阴柔,但他本质不娘,碍于那些原因才不下水,待会你俩得把持好那个度,过了就不好看,明白吗?”
“明白。”两人齐齐点头。
张导应了一声,招呼道:“行,准备准备开拍。”
何树注视着幽绿色的水波,紧张地攥着自己的手。
上辈子在月江淹死的窒息和绝望感犹在,他拼命地咽着口水,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别怕,你可以的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