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打手见她靠近,立刻警惕起来,其中一人推着季霜霜走到了刘妈妈身边,询问道:";妈妈,要给她松绑吗?";
刘妈妈生气地瞪着他,怒斥道:";松什么绑?你瞧见那人掏银子了?";
凌韵一听点到自己,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淡淡道:";我可没打算掏银子。";
刘妈妈立马用帕子捂着嘴大笑起来。
";瞧瞧,还过了这村没这店,五十两都算是抬举了。你这种烂赌鬼的傻闺女,皮子侥幸好点,内里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季百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凌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凌韵语气越发冷淡:";没带银子,没打算买。听清楚了吗?";
一旁刘妈妈跟个老母鸡一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愉悦。
";哎呀,你说你个烂赌鬼,是不是脑子有病?除了咱们这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谁会愿意花钱买你这傻闺女?
要不是她确实有几分姿色,我会跟你谈价?现在实话告诉你吧,这人我留也可以。不过一口价,十两。";
季百川急得团团转,怒声道:";怎么才十两?刚刚你还愿意出四十两的。";
刘妈妈得意地扬了扬帕子,挑眉道:";此一时彼一时。何况她还咬了我,这汤药钱我还没跟你算呢!";
";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这个毒妇!霜霜可是你小姑,你居然眼睁睁看她进青楼!";
季百川眼睛都气红了,冲过来要抓凌韵,却被人从后脖揪住衣领。
路安充满怒气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你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接着,他将季百川拎起,像扔一块破布口袋似的摔到地上。然后,以雷霆之势撂倒百花楼的两个打手,将季霜霜护在了身后。
一个腾挪,他伸手再想去拉凌韵,就被追赌债的三角眼汉子偷袭。他右手手臂上挨了一刀,被划拉出一条不深但很长的口子。
这时,百花楼里接连跑出几个打手,将路安团团围住。
凌韵见势不妙,施展拳法应对。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身法虽在,拳头却打出去软绵绵毫无力道。
眼看两人落了下风。
季涵远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厉声喝道,";住手!";
紧接着,一道瘦弱又略微佝偻的人影率先跑了过来。
";百川~";
季母手抚上丈夫的脸庞,哭得撕心裂肺。
季百川厌恶地将她推开,";怎么才来?!害我挨打,腿都打折了。";
季母抹着泪要去查看丈夫腿上的伤势。却被季百川打断:";银子带来了没有?";
";我……";季母支支吾吾,将腰间的荷包解下。
季百川粗暴地抢了过去,把荷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翻了出来。
“叮铃哐啷~”
一支银钗,几角碎银子,几十个铜板应声落地。
季百川变了脸色,掐住季母的脖子,恶狠狠道:";怎么才这么一点?你是要让你女儿去青楼当妓子吗?";
季涵远忍无可忍,一拳打在季百川的后背上,力道不算大,却让他吃痛地松了手。
好一阵呛咳后,季母缓了过来,拽住儿子的袖口,哀求道:";不要伤害百川,他是你的父亲。";
季涵远皱眉不语。
这时,老鸨发出一声尖叫,季霜霜应声倒地。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
就见季霜霜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原本光洁如玉的皮肤上布满了殷红的小点。
凌韵捏着鼻子喊道:";哎呀!看着怎么像得了瘟疫?";
";瘟疫?";
季涵远眯着眼睛打量,却注意到凌韵躲在春桃背后不断冲自己眨眼。
紧接着,春桃装出一副怕极了的样子,抱着凌韵胳膊道:";小姐,听说青州水患,有村子因为瘟疫几百人无一活口。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事了,逃命要紧。万一被传染了,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季百川忙向刘妈妈堆着笑,摊开手:";十两就十两,刘妈妈你给银子吧。我把她卖你了。";
老鸨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死人见过不少。她仔细打量了季霜霜,越看越觉得像是瘟疫发病。
她用帕子捂着口鼻,嫌弃地又往后退了几步:";人我不要了,得了瘟疫还敢卖给我。真当老娘是冤大头啊?你赶紧把她拖走,别脏了我百花楼的地。我们还要开门迎客的,万一出事,我找谁说理去?";
季百川急了,还想找她说情,结果刘妈妈看都不看他,扭头进了楼里,还让打手们把门给关了。
等着拿钱的两个壮汉见状,骂骂咧咧地走近季百川:";我呸!我说这么漂亮的闺女你怎么舍得卖?原来是有病。瘟疫会传染,你昨日还让我们上门要债,还真是小看了你。真阴险啊!";
季百川吓得跌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可以保证她没得瘟疫。这肯定是有人搞鬼。";
这种时候从他这种人嘴里说出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三角眼的汉子对季涵远道:";季百川总说自己有个秀才儿子,以后肯定能中举当大官。
现在你老子欠了咱们银子,你这个做儿子的要是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影响科举,就现在把他欠的银子都还了。
看在你家门不幸的份上,我们行个善,利息就免了。你给我们五十两,我们保证再不找你季家任何人的麻烦。";
料到季母会出来助攻,凌韵刚刚就吩咐王嬷嬷和春桃把她拖到一边绑住,堵上了嘴。
此刻,众人的眼睛都落在那道如松挺拔的身影上,季百川更是一脸希冀地盯着他。
就见季涵远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得工工整整的纸,冷漠地看了季百川一眼,面无表情道:";这是断亲文书。我要和季百川断亲。";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竟是连凌韵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
季百川几乎癫狂,指着季涵远呵斥道:";你是疯了吗?敢和我断亲。你是不想要前途了吗?";
季涵远抿了抿唇,抬眸与他对视:";难道我不断亲就有前途了吗?
有你在这个家,永远是还不完的债,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你还记得姐姐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吗?那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还要卖了她,你已经不配做一个父亲。";
季百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季涵远咒骂道:";好你个白眼狼。你以为你和我断亲就能摆脱我吗?
我还有季江他们三个,等他们长大了,一样会孝敬我这个爹。你只不过是个六亲不认的外人。";
季海闻言冒出头来,";我们还有姐姐都要和你断亲。断亲书已经写好了,就等着去祠堂做见证再去衙门备案了。";
季百川一听最小的季海对断亲的流程都了如指掌,就知道季涵远没有吓唬他。
他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冲着季母磕头:";晚娘,你一定要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