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重阳节,这一日,不少人结伴登高游玩。
李小苗带众人,今次所登的就是安和县最高的山——栖霞山。
“绪哥哥,你等等我!”
悦耳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几分娇羞和埋怨。
李小苗抬头看去,只见那名女子,正值妙龄,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飞仙髻,插着碧绿色步摇,配着颜色艳丽的金钿,身穿绿色薄纱曳地长裙,好一个美娇娘。
而前方的男子,像是没听到女子的呼喊般,仍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始终跟女子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女子也不恼,好脾气的提着裙摆,紧随其后,试图缩短两人的间隔。
转头去训斥旁边的丫鬟:“都怪你,爬个山都指望不上你,你看绪哥哥,离我是越来越远。”
李小苗忍不住皱眉,这小姐明显是被宠坏了,典型的窝里横。
前头的男子闻言,也忍不住回头看过来,如此就跟李小苗的视线碰个正着。
“朱大人!”
“安和乡主!”
李小苗玩味的看向朱绪,原来女子口中的“绪哥哥”,居然说的是朱大人。
这分明是送上门的桃花,但是看朱大人的神情,好似烦不胜烦。
没想到内敛少言的人,还能有表情如此丰富的一天。
忍不住莞尔一笑。
朱绪自然感受到对方不怀好意的打量。
今日的李小苗,着一件青色男袍,脚踩同色男靴,整个人多了几分恣意,俨然是一副文弱书生的装扮。
朱绪朝着她这边回转,那女子见状,上前故意挽住他的胳膊,高仰着下巴,示威的看着李小苗。
“绪哥哥,这人是谁啊?”
朱绪被对方死死抓着胳膊,他想甩开,又怕如今在半山腰,不小心会伤到女子,便不再挣扎。
“一个熟人。”
女子对他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怪不得一见到这么热情。”
像是打翻了醋坛,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醋意。
李小苗有些尴尬,好像她跟朱大人,有些见不得人关系似的,她才十一岁好不好。
她知道古人对于男女间之事,比较早熟,可骨子里她还是自觉的把自己跟他们区别开来。
“这位姐姐千万别误会,朱大人之于我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韩姌,这是安和乡主,不得无礼。”
朱绪满脸不悦的训斥。
其实他跟这褚姌,也只是见了几面而已,谁知这韩知州居然亲自开口:“过几日就是重阳节,姌儿听说安和县有个很出名的栖霞山,想去一观,这几日便劳烦朱大人多加关照小女。”
韩知州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于是这褚小姐,带着几个侍女婆子,住进了县衙后院。
因为自己没有家眷,便让陈县尉的夫人代以接待。他原以为,这褚小姐金尊玉贵的养大,想必住不惯简陋的屋子,一日便会打退堂鼓。
谁知对方一直住了下来。
韩小姐撇撇嘴,乖乖不再言语。
韩姓在安和县,是比较少见的,李小苗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女。
“小苗,这是咱们韩知州大人家的大小姐。”
算是做个简单的介绍。
李小苗点点头,这跟自己心中所想正好印证上。
“既然撞上了,不如一起同行?”
朱绪平时古井无波的眸子,带了些只有李小苗能读懂的请求。
这是想拿他们做挡箭牌,怕这是朱大人的一厢情愿。没看旁边韩小姐的嘴巴,已经撅上了天。
典型一个想脱身,一个早有戒备的防范。
谁能想到,敢跟士绅大族叫板的朱大人,也会有今日的窘境。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却是主动揽上了韩姌的胳膊。
“朱大人,学生近来温习《春秋》时,有几个问题一直苦于无解,今日想跟您讨教一番。”
尤廷东话罢,便伸出相邀的手势。
“尔等都是本官的学生,自当乐意解惑。”
朱绪则趁机从韩姌的纠缠中挣脱。
饶是如此,韩姌还要去扒拉对方,秦大丫则是上前拦住了她另一个胳膊。
见事情迅速发展成,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局面,韩姌恨恨的瞪着姑嫂两人,可两人只会心的一笑,便佯装不知对方的气恼。
啧啧,这韩小姐真够大胆的,怪不得会吓跑朱大人,李小苗暗自腹诽。
朱绪两人甚为和谐的躲去一旁相谈。
“咦?可是县令朱大人在此?”
“学生姜维,见过大人和廷学长。”
此人正是李君志的同窗,还曾相邀前去周水村一观清淤工事,最后被山长逮到罚站之人。
“原来是姜学弟,许久不见,不想在此碰到。”
姜维算是胥吏之家,良好的家世,给了他不少底气。性格爽朗,在学里属于活跃分子。人又不喜欢计较,所以与之交好的人很多。
“听说学长如今,被安和乡主招揽,想必今日是与乡主一行了。”
他早就有心结交,这个不让须眉的女子,难得遇到了一起,怎会轻易放过。
说话间,眼神四处巡视。
“君志兄,那莫不是你堂妹安和乡主?”
姜维的本意是,自己与安和乡主素不相识,冒冒然前去搭讪有些唐突,正好身边就有彼此认识的人,算是搭个桥。
李君志却不愿,虽然也欣赏这个堂妹,可他们两家才打了官司,再巴巴上前,心里难免不尴尬。
尤廷东何许人也,自是看出了李君志的不愿:“乡主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姜学弟何须如此麻烦,以你的品行,乡主自是乐意结识。 ”
“也好。”
抛去心中对李君志的不解,整整衣衫,“见过安和乡主,在下姜维,如今在县学求学。”
李小苗回了个简单的礼。
“在下有幸目睹乡主设计的清淤工事,很是好奇,这等巧夺天工的设计,您是受到何种启发想到的?”
“哼!这么厉害的发明,怕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韩姌觉得自己的好事,被这姑嫂给坏了,心里有火,正好借机发作。
什么乡主不乡主,只是一个无实权,空有最低的爵位罢了,她爹可是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