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姜副将的配合,崔琛只以自己的名义,向吉昌州去信借兵,南和州能不能在援兵来之前守住,还得另说,借到兵最为要紧。
才把这事交给信任的心腹去做,正值两军激战,他放心不下,上城楼时刻紧盯战局。
只见南和州的驻兵开始还跟草原人打的不分上下,没过多久,大军就被打退了数百米。
崔琛眉头紧皱,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许久没想起炸药声,暗道不好:“守门将士听令,随时做好迎接大军回营的准备!”
处于酣战的人,也感受到了敌军带来的压力,“将军,局势不利于咱们,不如退守回大营。”
姜副将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压下眼里的猩红,再不甘莽撞,也不敢拿上万兵士的命去冒险。当即喊道:“大军撤退!”
草原人士气正足,哪里肯善罢甘休?紧紧咬着不放,大部队已经被敌军的骑兵冲散,分成若干个小股队伍,被敌军有目的性的围攻。
这样的情况,驻兵想要冲回大营,首先要想办法突破重围,否则只能等着被宰杀的命运。
山下情况不乐观,山头上也在进行着小规模的搏杀,身中数刀的陈县尉,还在苦苦支撑,看着同伴纷纷倒下,他也在受了胸口一刀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血泊里。
本来还打算留活口的敌军一个将领,见对方招招不离要害,也不得不使出杀招,忙了一通,可惜人死了。
郡主府的护卫投空了竹筐,也跟着大部队出了大营迎敌,虽然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以一敌三,可架不住草原人勇猛,还是有人在交战的时候挂了彩。
李小苗和香菱带着剩下的几名侍卫,急急骑马赶来,库房里炸药原材料耗尽,也把最后赶工出来的炸药全部带上。
冷兵器时代战役何其残酷,李小苗亲眼看到,才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天真了:耳朵里充斥着刀剑碰撞的铮鸣声,地上躺下了不少人,有断气的,有被刀枪砍杀的,还有从马背上摔下,被马蹄踩死的。
张将军不知道何时能够归来,如今只能靠着这些炸药来逆天改命了。
“明霞郡主快离开,这里是战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姜副将跟李小苗熟络,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姜副将,我带来了不少炸药,依照现在的情势,想要破敌,还得有人掩护才行。”
姜副将一听大喜,立即抽出几百人过来听她指挥。
刚刚她就在观察附近有无藏身的地方,如今心里有了成算,带着队伍学着陈县尉绕到了之前投掷炸药的地方。
等上了山头,只见地上已经倒下了十几人,多是中原人,也有几个草原人,情势紧迫,来不及搞清楚具体情况,就从驻兵里挑了几个人出来。
立即吩咐:“你们几个负责投掷炸药,数量有限,关键时候是个保命的东西,一定要看准时机投掷,其余人负责保护。”
“轰隆轰隆!”雷鸣般的炸药声再次响起,响在驻兵耳里,就如美妙的音符,作战更为振奋。
而响在敌军的耳朵里,就是分分钟送他们归西的催命符,更要命的是,响声还是从他们的后方传来的。
“又来!”
“你不是说已经把小山头上的人全都清光了吗?”敌军首领气愤又不解的道。
“属下绝对没有撒谎,至于为何会如此,属下这就再带人过去,能杀死中原人一次,就能杀死第二次。”
山头上正跟香菱忙着看是否还有生员的李小苗,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立即跑过去将人上半身子抱起。
情急之下,一时忘记了去试探怀里人的鼻息,摇了摇喊道:“陈县尉!陈县尉!”
陈县尉就跟睡熟了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香菱一听是熟人,也赶紧跑过来,用手在鼻子处探了探:“还有气。”
“能活着就好。”香菱从几个死去的草原人身上撕下布条,把陈县尉身上几处严重的伤口包扎好。
炸药再次打乱了敌军的进攻导致敌军战马再一次失控,军心大乱。敌军知道山头附近是死亡禁区,根本不敢骑马靠前。
姜副将趁机发号施令,那些被冲的七零八落的士兵,立即归入大队,跟着号令排兵布阵。
“不能让他们成阵形。”不少草原人朝着驻兵队伍冲击,即使造成了些伤亡,可空出的位置立即又被其他士兵补上,算是勉强维持住了阵型。
远处一支队伍朝这里奔来,敌友难分,哨兵心情复杂,避开草原人的捕杀,冒险骑马奔了一里地,待看到印着大唐国徽的军旗迎风招展,立即嘞马掉头。
“张将军回来了!”李小苗看到为首一中年男子,身穿铠甲,带着上万士兵,不由泄口气。
要是敌军拿人头硬闯山口,就她脚下的几筐炸药,还真不够轰的。
南和州守住了。
崔琛看到上万兵马,以为自己眼花了,自己才把借兵的信递出去,不可能如此神速。
真相是张毅临行前,皇帝未雨绸缪,让韦任常带话,他已经八百里加急,先行去信吉昌州,让那里的抽调一万将士到张毅必经之地等待。
也就是这一万人,才是敌军成败局的关键。
知道真相的张氏,一听闺女去了前线,后怕的那眼泪就跟连了串的珠子一样落下。
“你说说这小妮子,打仗这种大事,有她一个小姑娘什么事。”
张将军和施知州却不这么认为,不约而同的上书,写了明霞郡主在这场战役里发挥的作用,还跟皇帝要了不少的赏赐。
皇帝自是无不可,这些东西相比草原和诸边小国承诺的,不过九牛一毛。
敌军将领上了一道投降书,希望两方能够就此止战,他会力劝草原王庭和周边小国的主事者,向大唐奉上丰厚的朝贡。
“皇上,这停战协议是老可汗跟我大唐亲自签订,言在五十年之内不可进犯我中原一丝一毫边境。
老可汗才过世,协议才过了五年,草原王庭那边单方面失信,如果此次轻轻放过,我大唐国威何在?边境因此丧命的将士也会心寒。”
这是不同意和谈,主战。
“臣不苟同,虽然国库盈余,但是也经不住战争的消耗。”
更重要的点却一句没敢提,皇帝看着老当益壮,可寿命一事谁都说不准,若这时候跟草原王庭发难,耗费大笔资财,也不知朝廷何时能修养回来。
皇帝身体再一抱恙,国之储君又未定,新旧君王更替一波三折,国将不稳。
最后,综合考虑种种因素后,皇帝还是采取了保守的做法——和谈。
这和谈的差事落在谁头上,又引得安王和恭王两派的人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