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齐聚南和州城门处。
“你们是哪里来的兵?”守城官兵对下面的士兵喊话,见对方的军队竖着“唐”字军旗,心里有些松动,他还以为异族人打过来了。
“我们将军受韩大人所托,特命我带兵入城,这里有韩大人的书信可作凭证。”
姜副将煞有其事的挥了挥手里的东西,奈何城门太高,守城将领尽量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真切。
遂吩咐手下的人打开偏门,查看信件真伪。
偏门打开那一刻,姜副将驱马带领众人,以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城,遭到守城官兵的一致反抗。
他骑在马上,对围上来的府兵横冲直撞,瞬间打散他们企图围歼的队形。
这无疑给几名驻军争取打开城门的时间,厚重的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好像在诉说着无声的历史。
“城门开了!冲啊!”紧接着就是大批兵士涌入。
有了这些战力加持,守城将领连热身的时间都没有,立即就被擒住,姜副将迅速控制住了南和州的大门。
这给百姓造成不小的轰动,为了占得先机,在城门失守消息传到府衙之前,他们必须尽快将其拿下。
南和州府
前一日,知州府广发请帖,凡是州府拥有实权的官眷,都在邀请之列。
这日,韩府宾客盈门,一副迎来送往的欢喜场面,若是细看之下,便能看出众人强颜欢笑,不得不面对的神情。
宋大人赈灾巡查大张旗鼓,不想却突然了无声息,这回轮到韩知州高调搭戏台上演,真是神仙打架,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如今就看谁更棋高一筹。
前院的气氛微妙,三位钦差身份虽高,却被一众南和州官员集体远远隔开,似是向韩大人表态。
两位中丞也是人精,虽知道这是鸿门宴,但他们也示好韩仁,不会拿自己开刀才是。
宋延宁老神在在的喝茶,置身事外,仿佛这与自己没什么相关。
可被拒绝入内的长随,心里清楚如今大人身陷危机之局,若是自己陪在身侧,也能替主子挡一挡刀剑不是。
有人视死如归,可有人不甘心死在刀下。
韩仁巡视一圈,见该来的都来了,目光在宋延宁的脸上停顿几息,他召来杜仲,小声的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
杜仲领命出去,再回来就是“昨夜曹宏文死于牢狱。”
韩仁佯装大惊,这是他们早就设想的布局。
“宋大人,你为了置我于死地,让曹大人攀扯于我,对方不听,你就昨夜派人行凶,致使曹大人在牢里殒命。
来人,把宋延宁押入大牢。”
韩仁带有几分真情,难得的落下两行清泪挂在臃肿的脸上。
“若没有这次替天巡狩,我与曹县令这辈子大概都是陌生人,说我害死他?可有什么证据?”
宋延宁在大理寺任职近二十年,思维严谨,岂是那么容易被他人做局的?
“这就只有宋大人知道了,刚狱卒来报,曹县令昨晚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总之他的死,与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在场官员冷汗直冒,韩大人这是要坐实宋大人杀害曹县令一事。
宋延宁心里轻叹,还没到吗?难道老天也要站韩仁一侧?估计下一个死于牢狱的人,就该轮到他了。
于是立即有人来宋延宁近前,“慢着,本官自己会走。”
就是赴死,也不能落了宋家人该有的风骨。
“哎呀韩大人,怎的就要这样?那曹县令他命不好,或许有什么隐疾,暴毙狱中,老谭你说是不是?”
皇上让他们三人一起巡查,回去的时候少了一个,还是陛下最器重的人之一,那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二人的祭日。
谭大人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这曹县令贪没灾银,罪该万死,死就死了,就不要牵扯进更多的人了,宋大人你说呢?”
他看向宋延宁,意思这事就此打住,也能给皇上一个交代,何必把韩知州拖下水,也不用把自己人置于危局中。
可宋延宁是谁啊,既然能被皇帝看中作为赈灾一案的主理人,也多是因为他克己奉公、性格坚毅,一旦认定的事,不会因个人得失而改变。
果然宋延宁起身冲两人拜了拜,“两位老大人保重!”
韩仁冷眼看着两位御史中丞规劝宋延宁,心里冷哼,如今再出来调和也晚了。
他们二人的恩怨,在对方派出亲信向驻兵求援时,就不死不休。
这时见马上身陷囹圄的宋延宁,眉毛都没动一下,也不禁暗暗佩服。
若不是局势让他们天然处于对立面,那么二人倒是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
相比于前院的剑拔弩张,后院的女眷们,从开始的不安,慢慢聊到料理家务事,谁家公子或者小姐及笄,谁家府上又添丁进口。
还有今年冬季成衣流行哪些款式,首饰搭配等,总之比男人间能聊的,无关紧要的东西要多得多。
氛围渐渐活泛起来。
办这个宴会,最高兴的莫属韩姌了。
她自从有孕,就一直在府里养胎,南和州其他官家小姐太太们的帖子,考虑到其身子不便,都没把她列入邀请名单里。
这一下就是近四个月,加上她与余子良的关系不睦,就算来她的院子,也都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说几句话就走。
“子良怎么没和你一同过来?”
“他啊,一颗心都在艾姨娘身上,好在她是个乖顺的,女儿前阵子让她站规矩,老实的就像个木头,属实没趣。”
“这姨娘不争不抢,就算有子良的宠爱,他日有了子嗣,也不会越过你去。”
韩夫人虽这么说着话,可人却显得心不在焉。
“母亲,父亲那里可是遇到难事?”
知母莫若女,韩姌立即捕捉到她的忧虑。
“除了第一次就任知州,宴请这么多宾客的,这还是头一回,估计是我多想了。”
她压下心头不安,所有事都不及女儿这一胎重要,自己这辈子没有儿子的命,希望女儿能一胎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