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竹林村。没有月光的夜晚,天空中只有几点寒星闪烁,像是黑暗中窥视的眼睛,给整个村庄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呼啸的夜风吹过,吹得村边的竹林沙沙作响,那声音就像无数鬼魂在低声呜咽,又像是恶魔在暗处磨牙霍霍。
熊志远静静地潜伏在罗山奎家后院的柴堆旁,他身上穿着从寿衣店买来的寿衣。那寿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陈旧气息,白色的布料略显粗糙,上面用黑线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仿佛隐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寿衣上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暗红色斑点,宛如干涸的血迹,似乎在诉说着某个恐怖的故事。他用白粉将脸涂抹得惨白如纸,那白色如同寒冬腊月里最厚的积雪,没有一丝血色,透着丝丝寒意。再用颜料精心勾勒出深陷的眼眶,那眼眶深得如同两个无尽的黑洞,仿佛能吸纳周围所有的光线,又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嘴唇则被涂成了暗紫色,干裂得如同久旱的土地,还微微泛着青黑,就像中了剧毒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头发被刻意弄乱,还夹杂着一些干草,就像刚从坟墓中爬出来一样。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既有紧张,又有一丝兴奋,双眼紧紧盯着罗山奎房间那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
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罗家和熊家虽同在一村,但过往的交集较少。罗山奎的父亲罗震刚是村长,在村里颇有威望,而熊志远一家一直过着平凡的日子。不过,罗山奎小时候在村里玩耍时,熊志远的父亲熊怀安也时常能见到他,偶尔还会笑着叮嘱几句。这些儿时的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在罗山奎的脑海中已渐渐模糊。
熊志远知道,每晚的这个时候,罗山奎都会在房间里喝酒或者玩牌,今晚也不会例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不断浮现父亲的音容笑貌,模仿着父亲的姿态。他轻轻挪动身体,绑在身体上的木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鬼魅在黑暗中潜行。
“咳咳……”熊志远压低嗓音,发出了模仿父亲的咳嗽声。那声音低沉沙哑,犹如破旧风箱拉动时发出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他缓缓从柴堆后站起身来,身上缠着的白色布条在夜风中飘动,宛如幽灵那冰冷的触手,布条上还沾染着一些模若血迹的红色颜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此时,一只黑猫不知从何处窜出,“喵”的一声,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像是被这恐怖的氛围惊扰。
此时,罗山奎正坐在房间里,微醺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得一激灵,酒意瞬间散去了大半。“谁?”他大声喊道,声音却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熊志远没有回应,他继续朝着窗户的方向缓缓移动,脚步轻盈得如同幽灵一般,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罗山奎那紧绷的神经上。当他那阴森的身影出现在窗户透出的光影中时,罗山奎的双眼瞬间瞪大,脸色变得煞白如霜。
“爸……是你吗?”罗山奎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手中的酒杯“啪”地掉落在地,酒水洒了一地。他的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的父亲罗震刚,因为他从未想过会是已经去世多年的熊怀安。
熊志远透过窗户,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罗山奎,缓缓举起缠满布条的手,指向他,嘴里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你这孽障,连我都不认识了?”
罗山奎颤抖着声音回答:“熊……熊叔?你……你不是已经……”
“哼!”熊志远故意冷哼一声,“虽死,亦难安!你以为阴阳两隔,就能逃脱你犯下的罪孽?”
罗山奎脸色更加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熊叔,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
“猪油蒙心?”熊怀安(熊志远假扮)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愤怒和责备,“祖坟乃家族之根基,是先辈安息之地,你却肆意践踏,此等恶行,岂是一句不是故意就能了事?”
罗山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熊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那些人的蛊惑,不该去动您家祖坟啊。”
“蛊惑?你已成年,有自己的判断,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让我家族蒙羞,让祖先不得安宁。”熊志远继续严厉地说道。
“熊叔,我……我每天都做噩梦,我知道我造了大孽。”罗山奎哭着求饶,“您就饶了我吧。”
“饶你?”熊志远眼中仿佛有怒火在燃烧,“你必须为你的行为负责。你可知祖坟被毁,对我们家族的运势、对子孙后代的影响有多大?”
罗山奎不停地磕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愿意弥补我的过错,熊叔,您说我该怎么做?”
“你要赔偿我家祖坟修复的所有费用,包括重新安置先辈所需的一切开销。而且,你要在村里的祠堂前,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向我家族磕头赔罪,承认你的恶行。”熊志远一字一顿地说道。
罗山奎连忙点头:“我赔,我一定赔!我这就去准备钱,然后在祠堂前向您家族磕头赔罪,熊叔,您就放过我吧,别让我再受折磨了。”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黑暗瞬间将一切吞噬。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闪烁,罗山奎似乎听到了四周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嚎声。他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熊叔,别……别过来!”
熊志远趁机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一丝踪迹。周围的黑暗像是活物一般,将他离去的身影完全掩盖。
回到家后,熊志远迅速换下衣服,洗净脸上的妆容。他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刚才罗山奎那惊恐万分的表情,心中既有一丝复仇后的畅快,又有几分担忧。他知道这个计划虽然暂时把罗山奎吓得不轻,但如果被他发现是自己在捣鬼,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二天,熊志远像往常一样出门,就听到村民们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听说了吗?罗山奎昨晚被鬼吓惨了,他说看到了熊怀安的鬼魂呢。”“真的吗?他平时那么嚣张,看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熊志远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他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罗山奎主动来找他赔偿祖坟的损失,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数。他深知,这场与罗山奎之间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