窖道深处的阴影翻滚着,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来自地狱深渊,逐渐填满了整个空间。
李大宝脸色惨白,手心冒汗,他死死拽住自己的安全绳,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
";日他先人咧!真恁是白毛大粽子咧额娘啊!";李大宝的油脸上蒙着层惨绿的月光色。
这陕西夯货浑身抖得筛糠,活像雷州窑出品的彩绘土偶,捏着青铜洛阳铲的五根胡萝卜指节偏偏还翘着兰花。";老朱,咱撤噻!额把十三代祖宗积的阳寿都许给骊山老母叻......";
";呱噪!";朱单旭的湘西腔调犹如沉入酉水的镇河铁牛。
逼仄的走廊漫着浑浊的阴翳,墓道深处回荡着淅沥水声,腐朽的青铜油灯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
朱单旭的左手五指摩挲着腰间的军刺,古铜面庞被磷火映得阴晴不定。
";瞅你个怂样!阎王殿前撵小鬼——早该把胆当馍嚼嘞!";
他学着李大宝那口含砂带石的陕西方言低喝,却被喉结不自觉地颤动出卖了心绪。络腮胡茬在不安中簌簌抖动,活像阴河里竖起的万针藻。
三丈开外那团幽蓝磷火骤然爆开时,藏在工装裤后的膝弯已悄然绷紧如满弦弩机。
藏青唐装的衣角扫过千年积尘,齐骨往赑屃碑后靠了靠。这位犹如青铜浇铸的二郎真君像般的男人,此刻眼睫微垂的模样,倒似只挑灯夜读的老猫头鹰。
";十三步......四对绿睛。";
朱单旭舌尖抵着后槽牙默数,逆鳞短刀已挑破腰间火折布袋。
反手甩出的瞬间,李打爆挂在胸前的罗盘正好";当啷";撞上钟乳石——这怂包边擦满额油汗边往后缩脖子,活脱脱像只挨了烫的旱王八。
淬着朱砂的符纸迎风而燃,霎时将溶洞映作血色。
军刺破空之声夹杂着李大宝的陕骂:";额滴神呀!朱老哥你倒是给额留个缝...";
齐骨屈指弹去襟前磷粉,瞥见朱单旭耳后悄然滚落的冷汗,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纹。这位总爱装着山民腔调行事的主儿,倒是比脚底百丈深的阴河更值得玩味。
寒铁锁链突然在头顶炸响。
化石终岁水滴从朱单旭后颈滑落的瞬间,二十三道铸铁鳞片刮擦声如旱天雷般炸开。
李大宝膝头一软险些跪下,额际那块祖传的长命锁倒扣在夯土墙上,撞出串凄厉的梆子音——按老陕的讲究,这可是要犯了";撞煞";。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朱单旭反手将李大宝的牛皮武装带扣在钟乳石上,湘西山鬼般纵身跃入磷火圈。
左腕缠绕的五帝钱在疾驰中叮当作响,乍看宛如提着盏摄魂铃。
“大宝,昨天不是还说要娶老子当媳妇,老公,干他们,不就是一群白毛僵尸。”朱单旭调侃着手里的怂货。
朱单旭的身体在磷火的映照下如同一块雕塑,动作如鬼魅般迅速,几乎是瞬间便消失在李大宝的视线中。
李大宝咽了口唾沫,心脏疯狂跳动,手心的汗水让他差点抓不住手中的洛阳铲。
他仰头看了看那渐渐消散的蓝光,喃喃自语:“这鬼地方,真是让人吃不消……”
紧接着,齐骨缓缓开口:“别只顾着害怕,留意周围。”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直插李大宝的心中。
李大宝浑身一震,赶紧调整呼吸,扫视四周。
他的眼睛虽然因恐惧而湿润,但那种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些白毛僵尸并未完全消失,它们只是暂时后退而已。
远处,已经渐渐恢复的阴影再次动了,像是深沉的黑水缓缓流淌,甚至连空气都似乎因其压迫感变得凝滞。
“老朱啊,这白毛鬼什么时候能消停啊?”李大宝话音刚落,那股阴冷的气息再一次席卷而来。
“不知道,但老朱我手里的家伙什可不是吃素的,给这些白毛鬼喂点花生米吃吃。”
朱单旭稳稳握住格洛克34,目光如炬,盯着阴影中蠢蠢欲动的白毛僵尸。
“嘭!”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划破空气,直击目标,那白毛僵尸瞬间踉跄后退。
“老朱,干得漂亮!”李大宝忍不住大喊,心中的恐惧似乎也缓解了些许。
他再次紧了紧手中的洛阳铲,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朱单旭没有闲着,动作连贯地继续弹出几发,精准度让人咋舌。
每一声枪响都如同雷鸣,彻底压制了那些潜伏的危险。
就在这时,齐骨敏锐地觉察到角落里有一处异常。
“那边!”他快速指向一个隐蔽的角落,声音低沉而坚定,“那里似乎是这些东西的源头。”
李大宝顺势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幽深的洞口,仿佛连接着更为恐怖的未知领域。 “真是要命,必须堵住这些鬼怂东西。”他喃喃自语,却已下定决心跟随朱单旭靠近。
朱单旭点了点头,与李大宝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决定行动。
他们互相掩护,一步步接近那个洞口,齐骨则在后方警戒,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随着距离的拉近,阴冷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那股熟悉的腐朽味道再一次刺入他们的鼻腔,让人不寒而栗。
“快,把火符拿出来,用火焰封住它!”朱单旭边观察四周,边给李大宝下令。
李大宝闻言立即从背包里掏出几张淬了朱砂的火符,手忙脚乱地点燃。
随着火符熊熊燃烧,洞口的阴影逐渐被驱散,火光将那个诡异的入口完全封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