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甬道深处,青苔在砖缝里洇出绿斑。
忽明忽暗的火光舔舐着龟形碑座上的龙纹,将众人脸庞渲染成跳动的古铜色。
齐骨的背脊紧贴赑屃石碑,粗粝的玄武岩表面硌入掌心,沁骨的凉意让激荡的血气稍平。
\"朱—家—主—好—啊——\"
断裂的尾音让灌入耳道的阴风都泛出铁腥味。不远处一侧隐藏的甬道口处有磷火明灭,仿佛藏着千年墓穴里蓄养的冷血活物。
徐两的出现让空气瞬间凝滞,他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绷紧了神经。
甬道内潮湿的腐气骤然被撕裂,跟在徐两身侧的虞袅袅青筋暴起的手背折射着阴冷磷光。
她眯起左眼,沿着紫檀弩身上暗刻的睚眦纹路锁定那道藏青色衣襟——赑屃碑阴影深处,朱单旭古铜色鬓角渗出的汗珠正沿着络腮胡滴落。
“嗖——”
机括弹簧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声响,玄铁箭簇破空时腾起螺旋状气旋。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是某种信号,瞬间点燃了所有潜藏的敌意。
朱单旭瞳孔紧缩,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几乎是本能地举起手中的枪,对着虞袅袅射来的弩箭做出了回击。
“你他妈的找死。”朱单旭的暴喝与枪声同时炸开。
朱单旭的虎口被持续震颤的后坐力震得发麻,瞥见黄铜子弹精准嵌进玄铁箭三寸弯折处。
断裂的弩箭带着余威钉入青砖,碎石迸溅在他裸露的小臂烙出血痕。
\"操恁娘咧!\"李大宝的破锣嗓带着长安城下九流的俚语撞在甬壁上,\"狗仗人势的婆娘!老大给个准信儿,现在埋了这对狗男女可还赶得上老子的投名状?\"他佝偻在壁画残片后的身影滑稽地抖着,油腻的碎发扫过壁画上隐约的酆都鬼使。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僵持之后,朱单旭早已怒火中烧,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手中的枪对准了虞袅袅。
朱单旭的枪焰还未消散,虞袅袅战术靴底的墨家机关突然弹出锋刃。
游走在她踝关节的纳米陶土如同活尸筋肉般鼓胀,将空气撕裂成三十六道锐角轨迹。
朱单旭后撤步震碎身后壁画,湿壁画里的百鬼图突然涌出黏腻黑气——那些古颜料竟混杂着改基因尸萤虫卵。
\"开生门!\"齐骨咳出的血雾在掌心凝成震卦卦象。
他借着咳嗽踉跄之势,战术手套内藏的陨铁笔尖已在大腿外侧完成虚空画符。
随着齐骨的动作,一股无形的气息在密闭的甬道中荡起暗涌,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风水阵法的关键节点。
甬道尽头,埋于墙壁中的铜镜悄然转动,将一缕微弱的月光反射过来,照亮了虞袅袅和徐两背后的路径。
虞袅袅察觉到气流的变化,柳眉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徐两,后撤!”
她低喝一声,用脚上的机关刃猛击地面,借力后跃,迅速向一旁隐藏的通道退去。
徐两并未动身,只是淡淡开口,音调如清风过水,波澜不惊。
“朱家主藏的人倒是金贵。”他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诮和不屑。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随即猛然一抖,十二枚幽冥钱如同脱缰的利箭,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钉入穹顶的卯榫之中。
“这逆转风水之术倒是有趣,就是不知比起我徐家来孰高孰低。”
虞袅袅那双妩媚而狡黠的眼眸在昏黄火光的映照下,犹如狐狸般闪烁着机敏的光芒。
她巧妙利用徐两布下的风水局,再次捕捉到了赑屃碑后齐骨那一闪即逝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再次扣动了手中的弩箭。
“虞袅袅!”朱单旭怒火攻心,愤怒让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他迅速端起枪瞄准虞袅袅。
然而,就在此时,徐两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轻而易举地夺过了他的武器。
“朱家主,缓一缓气,不必这么激动嘛。”徐两的声音仿佛丝绸在耳畔轻柔滑过,又暗藏着锐利如刀的寒意。“眼下,我们可没有必要刀枪相向。”尽管语气中透出劝慰之意,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两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枪,目光在众人间游离,仿佛在寻找某个隐秘的目标。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漫不经心,却又精确无比,令周围的人感受到无形的压迫。
“朱家居然还有个观气的高手,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呢。”徐两的视线锁定在暗处的齐骨,嘴角扬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弧度,笑容中带着冰凉与诡谲,令人心生寒意。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李大宝,无不屏息静气,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生怕引发更大的纷争。
在这微妙的平衡中,每个人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紧张而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