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只拥绾娘的纤柔,她体内更淌着突厥人狂野的血液,那无畏的眼神,大胆的言行,奔放的性格,又展现出与绾娘截然不同的一面。
这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让战御寇的内心被深深触动。
战御寇神经紧绷,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拉扯着,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拼命抗拒着,不愿睁眼去看眼前的少女。因为,她的容颜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始终在提醒着他失去了的爱人。
每看她一眼,往昔与绾娘相处的画面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甜蜜与痛苦交织的回忆,让他几近崩溃。他紧闭双眼,试图将这些思绪都隔绝在外,可那少女的身影却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四拨三勾通七路,共分九变合枪出。二十四步挪前后,一十六翻大转熟。";
其其格收招定式,稳稳地站在原地,她的面染红霞,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轻喘着气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比你说得更容易记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等待着战御寇的回应,那模样就像一个渴望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
战御寇抿抿削薄的唇,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这一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的确不错,你能过目不忘,实属难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认可。话音刚落,他臂肘微扬,一股强大的掌风立即将钩镰枪卷回到自己手中,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那背影高大而孤独,仿佛带着无尽的落寞与惆怅。
";喂——";
其其格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高大孤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猜。
她不明白,他不是不让她走吗?
怎么又甩甩袖子自己离去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战御寇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宇文札一扯她宽大的袖口,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挤眉弄眼道:";公主,还不趁这会儿快走?待会儿那家伙一反悔,麻烦着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战御寇突然折返。他不是怕战御寇本人,而是带着突厥人前来校军场的确违了法纪,若是闹到皇上跟前,爹也保不了他!
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一旦被深究,后果不堪设想。
美色诚可贵,脑袋价更高。
况且,美人一时三刻也不会离开大兴,没那么快嫁出去,想接近她有的是机会。宇文札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觉得只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追求其其格。
打定主意,宇文札一勒缰绳,将缰绳塞到其其格的柔荑内,趁着她心神恍惚之际,他一个箭步上前,打横抱起那玲珑有致的身子,动作麻利地将她放置在鞍上。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带着几分急切。
其其格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道:";混帐!你敢碰我?";
她的声音尖锐而愤怒,话音未落,一鞭子就甩向宇文札。她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对宇文札的轻薄之举感到无比愤怒。
宇文札吃过一次亏,早有防备,在缩身的瞬间猛击马臀。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早有预谋。
紫骥马受到刺激,长嘶一声,扬翻四蹄,如离弦之箭般绝尘而去。其其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赶忙收手拉缰绳,试图控制住这匹受惊的马。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缰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满是紧张与恐惧。
";嘿嘿……";
宇文札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痕,望着远去的其其格,低声喃喃道:";小丫头,别说碰碰你,日后我会把你的整个人都揽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仿佛其其格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
隋炀帝下旨摆御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突厥使臣。
月夜,皇宫内火树银花,热闹非凡。紫宸殿中,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间,歌舞喧闹声此起彼伏。
隋炀帝身着华丽龙袍,头戴冕旒,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之上,尽显帝王的威严与气派。
萧皇后凤冠霞帔,仪态端庄,静静地坐在一旁,散发着母仪天下的风范。文武大臣们身着朝服,整齐地列于两旁,个个神色恭敬。
而在另一侧,突利设亲王身着突厥传统服饰和响铃公主一同,接受着大隋的款待。
不过,大殿内表面上一片祥和欢乐,却有几个人心不在焉。
战御寇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情愿。他根本不愿前来赴宴,无奈皇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对周遭的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充耳不闻。白天在操练人马时积累的倦意,早已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疲惫不堪。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见某人……那个让他内心波澜起伏的人。然而,他极力想要避开的“某人”,此刻却一直盯着他瞧。
其其格坐在席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战御寇。
她对战御寇的好奇与日俱增,好奇他为何会念着阿娘的名字,好奇他那如同精心雕琢般俊朗的脸上,为何总是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好奇他沉静的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那一丝激狂,好奇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一座神秘的宝藏,等待着她去挖掘。
其其格轻托香腮,大大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斜对面的他,那清澈若水的视线落落大方,毫不遮掩心中的好奇与探究。
而另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则是宇文札。自从一迈进紫宸殿,他就彻底失了魂。
本以为上午看到穿着突厥女装的其其格,已经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可没想到,此刻身着华丽汉服的她,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静静地坐在人群中间,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宇文札忍不住暗自打量四周,宫廷贵妇们虽个个装扮精致,却没有一个能与她相媲美。
他满心懊悔,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呢?错过了这样的风情,以后要到何处去寻找?他在心中不停地自责,脸上满是懊恼的神情。
烛影摇曳,幢幢光影在大殿内晃动。几名伶女身姿轻盈,如蝴蝶般翩翩起舞,轻歌曼舞着步入厅堂。她们的动作优美流畅,配合默契,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随后,伶女们缓缓分开,一名妙龄女子怀抱琵琶,身姿婀娜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身躯轻盈得似风中弱柳,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秋波流转,眉目盼兮,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情思。一袭湖水蓝的水袖罗裳款款飘曳,随着她的动作,裙摆的波纹漾起浅浅的涟漪,宛如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清新脱俗,清丽动人。
群臣见状,顿时一阵喧哗!他们万万料不到,这名献舞的女子竟然是——
其其格正看得出神,冷不防被身后的婢女敖登轻轻推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眨眨眼,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处,不由得也顺着敖登所指的方向瞧去。
女子水袖翩翩,一边舞动,一边婉转地歌唱,那歌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殿内:“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敖登。”
其其格揉揉眼睛,满脸纳闷地说道
“这个女子不是我的小表姐苏盼兮吗?”
下午在她外祖父的丞相府匆匆见过一面,虽然没和她进一步交流,但印象中的苏盼兮是个仪态万千、气质出众的郡主。
“是啊,公主。”
敖登尽量压低声音,凑到其其格耳边说
“奴才也觉得好生奇怪。照他们大隋的习惯,一个贵族郡主莫说献舞,就是在人多的地方出现都极不合理呢。”
“依你说——”
其其格刚要开口,话还没说完,上座的隋炀帝便满脸笑意地开口说道:“突利设亲王和响铃公主,你们远道而来,朕自当尽地主之谊。盼兮郡主乃我大隋第一才女,为给贵使接风洗尘,亲自编舞献上。不知,可还入目?”
隋炀帝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自得与傲慢,此举看来是在向突厥使臣示威,彰显大隋的人才济济与文化昌盛。
其其格一听,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心中暗自不满,觉得这是大隋故意在炫耀。而突利设亲王则面色平静,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不卑不亢,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