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话,薛泠鸦羽般的眼睫颤了又颤,上方沾了的泪水如同晨间薄叶上的浓露,在颤动的时候簌簌而下。
薛泠还未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便觉得唇上暖热,太子的面容更是近在咫尺。
离得太近了,她的目光只看到他的眉眼。
尽管与崔钰成婚三年,薛泠也未曾体验过这等男女之间的亲密。
她分不清楚是那药在做怂,还是旁的,薛泠只知今晚过后,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在太子闯进她房里时,那般的理直气壮。
不知何时下起的雨,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在那木屋上,将薛泠那忍不住的娇哼渐渐掩盖。
那木床上的两人早已失控,那床新的被衾一半都拖掉在了地上。
夜里的山间本就冷,更何况如今又下起了雨。
薛泠瘫软在那床上,瞧着那被衾,觉得冷,伸手想要拉过来盖在身上,却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缓了几息,在太子回来前,用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那被衾提了上来,盖在了自己身上。
木门被推开时,她已没什么力气再看过去。
本以为是太子回来了,不想听到的却是碧月的声音。
“少夫人。”
屋里面那些欢好的气息还未散尽,那木床上的薛泠虽被被衾盖着,可那乌发凌乱地铺散了开来,那白玉般的脸正透着红。
碧月虽未经过事,可这般情形,她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戌时那会,长顺大人询问她和翠月时,碧月便知道薛泠出事了。
那人是太子,碧月也不知道是喜好还是惊好。
她此刻看着薛泠,只有心疼,小心翼翼地把薛泠伸出来的手放回被衾里。
那白玉般的手臂好几处青紫,那太子怎的还有虐人的喜好。
这些碧月这时自是不敢说,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薛泠听到了碧月的声音,强撑着张了张眼,“碧月,我想沐浴。”
薛泠喜洁,身上黏黏腻腻,有她的汗水,也有太子的汗水,只一想到这些,她就没法安睡。
“殿下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正说着话,翠月带着两个老妇抬着浴桶进来。
那两个老妇便是白日里押她们的三个老妇之二,浴桶被放在一旁,很快就有老妇提着热水进来了。
那三名老妇如今成了阶下囚,哪里还有白日里面的威风,提着热水进来皆是低着头,余光都不敢再往里面瞧一眼。
备好热水后,翠月便把门关上,“碧月姐姐,热水备好了,少夫人她——”
翠月这时才见到薛泠,看到床上的薛泠,翠月人都愣住了,“少夫人,您怎么——太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您?!”
翠月话落,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碧月怕太子听到了,连忙让她别再说了。
薛泠深知她们把太子想错了,却又无甚力气开口,只能轻声先唤了声翠月。
翠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薛泠,如同被暴雨肆掠过的娇花,浑身都透着娇媚的艳丽,却又免不了又被摧残后的惨败。
薛泠身上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双腿更是软得如同裙摆一般,沾了地,便撑不住地往下耷。
浴桶半人高,薛泠好不容易才踩上那脚凳上跨进去坐下。
温热的水瞬间将她包裹,薛泠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身上的疲乏一点点地被那温水浸润,她坐在那浴桶里面,不过几息,便闭眼睡过去了。
碧月和翠月才用布巾将她乌发裹好,低下头便发现薛泠已经睡过去了。
二人心疼薛泠,清洗的动作极其的轻。
薛泠一身雪肤,胸前与手上还有腿上的乌色十分打眼。
翠月看着,刚收了的眼泪又出来了,压着声音与碧月说:“碧月姐姐,太子他也太狠心了!”
碧月本以为只是手上有乌青,不成想薛泠身上更多,她看着也是心疼万分。
只是那人是太子,再如何,她们也说不得半分。
她抬头看了翠月一眼,神色严冷:“这些话,莫要再说了,难不成你想害了我们少夫人不成?”
翠月自知失言,低着头只轻声辩解了一句:“我只是心疼少夫人。”
“那是太子殿下!”
碧月说完,不再言语,只专心地给薛泠净洗。
二人帮薛泠清洗完,却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将薛泠从那浴桶中抬出。
那浴桶半人多高,翠月力气再大,也是为难。
薛泠睡得沉,两人都不忍将她唤醒。
如此纠结为难了片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碧月将一壶热水递给翠月,“你且添些热水,仔细别烫着少夫人了。”
言罢,她转身越过屏风去开了门。
敲门的人是太子,碧月开了门,忙行礼:“太子殿下。”
“你们夫人如何了?”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水声,太子只听着,并未看过去。
“回殿下,夫人她……睡着了。”
“在浴桶里睡着了?”
“是的,殿下。”
碧月本不想这么说,只是话到唇边,她改了主意。
上回在庄子时,太子夜闯少夫人房间,说他会娶少夫人。
这话少夫人不信,她也不太信。
可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碧月对太子说要娶她们家少夫人这件事情,不免觉得并非戏言。
碧月不敢直视太子,低着头,双眸紧紧地看着地面,只觉得后背的冷汗一层又一层。
过了片刻,她才听到太子开口:“你们出去吧。”
“是,殿下。”
碧月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屏风里面的翠月听到此话,应了一声后,也低着头退出去了。
只是她想到薛泠身上的那些乌青,走前却不安得很,行到门口,翠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碧月怕她惹太子殿下不快,伸手将她往外一拉,双手便把门合上了。
翠月本想说些什么,但在瞧见长顺后,忙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碧月姐姐说得对,那是太子殿下。
薛泠实在是太累了,睡得正沉,却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抱了起来。
她困得睁不开眼,唤了声碧月,头微微一歪,便又重新睡过去了。
太子看着怀里的人,她身上不着寸缕,衣袍外的双臂乌青像是白纸上的墨团,让人难以忽视。
谢珩看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