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薛泠有些心虚,重新拾起一旁的书籍。
“书拿反了。”
薛泠低头一看,手上的书确实是拿反了。
她心下窘迫不已,将书重新拿正,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薛泠一行人辰时五刻从客栈出发,将近午时,马车进了附近的一个小镇。
长顺等人早就骑马到了客栈处安排好午膳,用过午膳后,太子问过薛泠后便再次出发。
及至酉时,薛泠等人终于到了离上京三四十里的良乡镇。
薛泠坐了一日马车,从马车上下来,腰背已有些不适。
不过明日只需小半日,她便能回到侯府。
此次意外,薛泠也不知应不应该说与婆母听。
她离开庄子已经有三五日,消息早就传回去上京。
她晚了三五日归家,总是要有个说法。
因着这事情,薛泠用过晚膳后,便坐在客房的窗前思忖。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薛泠回过神来,以为是翠月提水进来:“翠月,晚点儿再沐浴吧。”
话说完,没听到回话,薛泠察觉不对,可屏风挡了视线,她瞧不见来人。
直到那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薛泠才知道来人是太子。
她连忙坐好,“殿下?”
太子好几次都是半夜闯进来,现下天还未黑,远处漫着金光,他这会儿来找她,薛泠只以为是有正事。
“无甚要事。”
太子走至她旁边的椅上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小案几,薛泠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有些浅,自是比不得昨日夜里。
听到他这话,薛泠心提了起来:“那殿下来作甚?”
“无事孤就不可寻你?”
薛泠实在不知他是如何这般理直气壮地问出这样的问题:“殿下,我与崔钰还未和离。”
“你怕什么,随行皆是孤的亲卫,他们胆敢泄露半句,仔细项上人头。”
“话虽如此,可殿下可知人多眼杂、人言可畏?”
“那孤便是有事寻你。”
“……”
薛泠轻哼了声,垂眸不再看他:“那殿下所为何事?”
“山贼之事,你有何打算?”
太子方才也不算是骗她,他进来寻她,也的确是有事相商。
见她不言语,怕薛泠气性起来,他也就不绕她了。
薛泠本以为他是逗弄自己,不曾想他是真的有事。
听到他此话,薛泠又重新抬起眸,看了太子一眼:“她此计狠毒,我不管告状与否,都会吃亏。若是告状,此事闹大,我名声尽毁;若是小闹,她有孕在身,惩罚也是不痛不痒。”
说到此处,薛泠又看了太子一眼,对上那深黑的双眸,她心头轻轻一颤,抿了下唇,又有几分不甘:“我本也打算咽下次吃苦果,只一路行来,到底是不甘更多。”
“若此事就这般过去了,他日我每每想起,必会心有大憾。”
她是心善,却也不是软弱之人,陆雨薇这般三番四次地对她发难,她一忍再忍,已经是看在她双身子的份上没有诸多计较,不曾想却让陆雨薇得寸进尺。
太子看着她,不曾打断。
薛泠也继续:“我想借殿下一用。”
听到她此话,太子方才开口:“如何用?”
薛泠斟酌了下:“殿下此次出行所知甚少,若是殿下回程路上,恰恰偶遇臣妇遇难,出手相救……”
太子眉梢轻动:“若是这般,崔夫人怕是不用与孤避嫌。”
薛泠窘迫:“倒也不必人尽皆知。”
再过几日便是她胞弟大婚,若是父母得知她遭遇此劫,必定心绪难安,薛泠不想在此时给父母添乱。
“孤帮你这么大一个忙,崔夫人此次打算如何相谢?”
他说此话时,脸上神色清绝,似是在讨论什么正经大事。
偏偏那眸子中又有点点星光,浮着的笑意让薛泠直觉他像是轻浮浪子,在拨雨撩云。
若是从前,薛泠只以为他是心有不耐,不想帮忙,才会拿出这样的话来压人。
可如今,几次交锋,她也算是窥得几分太子的性情。
他这,这分明是在向她讨要“好处”!
这好处,只不是钱财珍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是储君,什么好东西他没有。
薛泠意会得双颊发热,她避开视线,看向别处:“殿下想要何谢礼?”
谢珩看着跟前薛泠微微透红的双颊,心头轻漾,不免想起那夜她在身下时的风光,只觉喉间发紧。
只当时情势所迫,他顺势而为已经是占她便宜了,如今自是不能再那般。
他压下躁动,“孤还未想到,先记着吧。”
薛泠已经做好他提出“过分”要求的准备,不曾想他竟说先记着。
她有些讶然,双眉轻抬,双瞳剪水,只轻声应了句:“好。”
她这般柔顺,谢珩花了些力气才克制住没去冒犯她。
二人相谈不过片刻,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太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手从怀中玉肌散取出,放到案几上:“崔夫人不喜孤半夜闯入,那今夜孤便不来了,只是这药,崔夫人自己需得认真上,若是将来进了东宫,让孤发现你那腿间留了些印子,那孤饶不了你。”
薛泠被他拿出的那瓶玉肌散所惊,本想说昨夜的那瓶玉肌散还未用完,不想却听到他说的这番话。
她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几分热又浮了上来,薛泠甚至觉得比方才还要严重了些。
“殿下!”
他怎可,怎可轻轻松松就把这些话说出口!
“怎的,难不成你还想和崔钰和离后,嫁给旁人,不嫁给孤?”
薛泠被他这强词夺理气得面红耳赤:“臣妇还未和离!”
“今日已经是十四,再过三日,便是薛谌大婚,待你胞弟大婚后,你便去官府,将你和崔钰那和离书盖上官印。”
太子说到此处,顿了下:“孤只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二十一日前,你还未去盖官印,那孤便亲自上门带你们去。”
薛泠听到他这话,吓得心头一惊:“不可!”
“届时可轮不到你说不可。”
他冷哼一声,收敛了平和,只余皇家的威严。
薛泠见状,只好低眉垂目:“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