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看着自己的皇妹,对她这个问题,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那日,是为了救你!”
十二点了点头,“十二知道啊!可是皇兄,你难不成忘了,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吗?若是将来,他们以那个位置要挟,你可是又要放弃薛泠姐姐?”
“不会。”
他不会再放弃她了。
如今日日夜夜,他都在后悔那一日。
后悔那一日,没有将十二交给长顺。
“我信你,皇兄。”
谢樱说罢,叹了口气,“但是我听闻,薛泠姐姐将我忘了,那想必,将你也忘了。”
若非如此,她昨日便出宫去寻薛泠了。
谢珩只觉得心头钝痛,他不想再与谢樱说话,快步便走向宫门。
……
崔钰此次的问题太过细致,她不得不细细回想,才记得起来,薛泠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应答完。
作答之后,薛泠便将答纸收好,让翠月派人送去大理寺。
随后,薛泠去了碧月的屋里。
如今已经过了时日,薛泠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长痂,碧月后背的伤口太大一块,那根横木直直砸在了她的后背,碧月的整个后背,几乎都是烧伤。
这两日,碧月方才能睡个好觉。
薛泠过去时,碧月难得清醒,人趴在床上,见薛泠进来,她想起身,碧月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摇着头,“别动。”
主仆两人那日被浓烟所伤大差不差,薛泠喉咙恢复了些许,碧月亦然,只是说话都还是难受。
“小姐,莫要说话了,奴婢,不动。”
薛泠点了点头,在她床侧坐下,想瞧瞧碧月的伤口,却被碧月拦住了:“小姐,莫要,看。”
“我就,看看。”
碧月摇头,“难看。”
见她这般,薛泠也不好再强行动手去掀开她身上的衣衫。
两人说话都难受,薛泠并未久留,坐了片刻便回去了。
恰好翠月回来,“小姐可要传膳?”
“传吧。”
用过午膳后,薛泠歇了半个时辰。
醒来时,丫鬟跑进来,说十二公主来了府中。
翠月听到此话,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
薛泠着好衣裳,正准备去见十二公主,不想母亲领着十二公主过来。
“薛泠姐姐,莫要多动。”
十二公主上前拦下了薛泠行礼,“薛泠姐姐嗓子可是还难受?”
十二公主那日被带出去及时,虽熏了些浓烟昏迷,人后面又受惊病了一场,但如今已经大好,声音也并未受到影响。
她知薛泠开口说话嗓子难受,便许她动作示意便好。
只是这般,显得房里有些静。
梁氏陪着坐了一会儿,便识趣的先离开了。
谢樱看着眼前的薛泠,“薛泠姐姐瘦了许多。”
薛泠瞧着十二公主,面露不解。
十二公主恍然:“我忘了,薛泠姐姐被砸中了脑子,忘了一些事。”
她说罢,双手撑着脸颊,直直地看着薛泠:“薛泠姐姐,你是记不起来那些事,还是完全忘了?”
“忘了。”
薛泠垂下眼眸,看着跟前的杯盏,不知十二公主今日过来,是不是帮太子试探她。
不管如何,她不能让十二公主看出分毫。
“哦,那便是记不得我,也记不得你与皇兄的事情了,是吗?”
薛泠听到她此话,抬起眸:“我与,殿下?”
“是啊,皇兄说他之前与你说过,想娶你为太子妃,可惜你如今全忘了,皇兄的太子妃,怕是一时半会,娶不得了。”
薛泠听着十二公主胡说八道,差点便忍不住反驳。
她红着脸,一脸的不信:“公主莫要,取笑薛泠。”
十二公主眨了下眼睛,眼神十分真挚:“薛泠姐姐,我没有骗你,真的。”
说着,她想了想:“你身上,可是有一枚我皇兄给你的玉佩?”
“……”
她不说话,十二公主便当她默认:“那玉佩是皇兄及冠后一直戴在身边,从不离身,见玉如同见他。他将玉给了你,不就是定情信物吗?”
“公主!”
谢樱说了一通,觑见薛泠面红耳赤,便知不可再说下去。
她也不想胡言乱语,可谁要皇兄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呢。
母后不想薛泠姐姐做皇兄的太子妃,自是并非她说的那般为薛泠姐姐着想。
说到底,母后不过是担心,薛泠姐姐做了太子妃,一个小小的诚意伯府,根本帮不上皇兄什么。
那四皇兄就不一样了,前些日子,定下了神武将军的大女儿。
神武将军手握十万大军,他女儿嫁给四皇子,便是和四皇子一条船上。
那淑贵妃又得宠,皇兄若是再娶个毫无助力的太子妃,这太子之位,只怕是难保。
但在谢樱看来,若她皇兄需要靠女子方可坐上那位置,那他便是坐上去了,也坐得不稳。
她少不谙事的时候,并不知父皇与母后的往事,还曾有口无心地问过母后,为何母后要将父皇推到淑贵妃那处。
后来长大些了,她才知道,那哪里是她母后推过去的,不过是她父皇,早就厌倦了她们的母后,每每争吵,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旁人的嘴,显得他并非独宠一人,而是皇后惹他不快。
谢樱知道,自古君王皆薄情,那日在庆乐园,她亦是被皇兄的冷漠惊住了。
可醒来后,她才知,皇兄将她救出来后,便奋不顾身地闯进那火场中去救薛泠姐姐。
出宫路上,她不解地问过皇兄,为什么那么喜欢薛泠姐姐。
他说不知为何,只知见了她便心生欢喜。
随后她便又问皇兄,若是薛泠姐姐嫁他之后,如同母后所言那般,两人最后情分耗尽,只余怨恨,该如何是好。
他说不会,他不会让他们走到这般。
谢樱不解,皇兄便问她,可记得他从前说过,他不会当父皇那般的人,因为他想要,不仅仅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还有一个家。
他说,他想要一个正常的家。
她知道皇兄想要什么,父皇做不到,所以他失去了母后的爱意。
这世间,又没有人规定,皇帝,就一定要三千佳丽。
若是她的皇兄想做那只有一人的皇帝,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