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的地面和栏杆。
一处喷泉。
先生抚摸着胡须，看着面前汩汩冒出泉水的喷泉。
水流从喷泉的边缘溢出，在空中消散。
“先生，我来了。”
叶开打了个招呼。
他想行礼，但又不知道老子那会儿，师徒之间是怎么行礼的。
抱拳？
鞠躬？
总不能是提三束肉干吧。
不对，三束肉干，那不是孔子的事情么？
好在先生也不计较。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见先生没说话，叶开也就没有说什么。他也将注意力转到喷泉上，试图研究一下，先生究竟是在对什么感兴趣。
这片迷雾，一直是记忆碎片中很特殊的存在，能在不同的世界碎片中延续。
而面前的汉白玉地面、以及汩汩流动不停的喷泉，是迷雾消散了一部分之后出现的，在叶开心中，比迷雾本身还要特殊。
毕竟这里，是他回答出先生问题之后，才呈现出来的。
说不定，这里就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他看了半天，只觉得……
有点困，什么都看不出来。
忽然，先生开口。
“你看这泉水，有什么感悟么？”
“没有。”
叶开果断摇头：“只是，先生一直在看，我想里面肯定有些原因。”
“你想知道？”
“不，暂时还不想。”
每次跟先生见面，只能提出一个问题，叶开可没忘记这一点。
刚才如果他说【先生能告诉我吗？】，说不定就算作提问了。
他今天想问的，可不是这个。
“哈，你倒是精明。”
先生转过身来：“你这次过来，想必是心中有些疑惑了？”
难道是我心中有疑惑，所以才会见到先生……也是，老子是迄今为止，自己见过的资历最深的仙人，能够觉察到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
小说里就有一些神仙的设定，是只要念了他的名字、甚至是心中想到了，就会被感应到。
“是的。”叶开说道：“我已经遭遇过许多位仙人，他们各有不同，通过记忆碎片，也看到了其中几人即将成仙时的状态。”
他说道：“但在我看来，他们成仙前后，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差别……所以我想问先生，仙人是什么？”
“胃口不小， 只是这个问题，你能自己想清楚。”
先生说道：“你可以换个问题再问，免得浪费……当然你一定要问，我也可以回答。”
这是一个，自己就能想清楚的问题？
显然先生说的不是现在，要想清楚，必然是有一些前提条件的……
这些前提条件，应该就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自从发现李贺是仙人，叶开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跟书本上、网络里所说的历史，有着严重的偏差。
历史课本中，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这些仙人，关于仙人的记录，就像是在历史中抹去了一样，压根没有存在过。
但是自己看到的，却那么的真实。
换个问题么……
叶开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在心中过了一遍。
“那么，什么是骗术？”
他问道：“我从张角那里得知，他的《太平经》能修炼出神通术法，但那些都是骗术。”
“无论从记忆碎片中，还是看他自己的演示，我都觉得，那似乎跟我们现在使用的异能，没什么两样，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他说骗术，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并非完全两样。
刘秀也说自己用过骗术，但记忆碎片中，他召唤陨石那一波的表现，跟张角是完全不同。
还出现了将陨石转化为 雨水的场面，这就让叶开觉得，自己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这倒是个不错的问题。”先生说道：“它与我问你的问题有关。”
“您是说……念头、想法。”
“对。你看过你们这个时代的魔术吧？说一下它是怎么骗人的？”
“看过。”叶开回忆了一下，说道：“魔术就是通过手法、速度、错位，误导人的视觉和直觉，让人误以为， 魔术真实的发生了。”
“但是术法和神通，好像不是这样……”叶开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使用道具和手法的空间。”
“那当然是没有。但是既然说骗术，自然是有道理的。”
先生说道：“魔术骗了人的眼睛，而骗术，欺骗的是人的心智。”
“只要人相信了，骗术就可以成立。”
先生随手一挥，他们所在的场景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冷空气无端端地生出，脚下的汉白玉，变成皑皑白雪。
他们处于高处，站在积雪的山峰顶上。
层层白云笼罩着脚下的山尖尖，如同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这就是骗术。我们的位置未曾变化，但我让你以为，这里的情景就是雪山上，所以你才会感觉到冷。”
他再一挥手，白雪消融、雪山崩塌，他们回到了汉白玉的地面上。
“要做到这种效果，有许多方法。”先生说道：“其中修炼的，就是术法神通；天生就会的，则是萨满、巫师、开天眼……许多种说法，本质是一致的。”
“原来是这样？但使用骗术，并不能修改现实。”叶开恍然大悟，他接着先生的话说下去：“所以，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影响到人本身。”
难怪张角说，用骗术变出来的东西，吃了仍然会饿死人。
用骗术治病，最后患者还是会死。
因为那些人只是觉得自己饱了、好了——实际上，没有任何改变。
至于刘秀用陨石砸死的那些人，或许刘秀是用了别的手段配合，只是借助陨石作为障眼法——
又或者，强烈的欺骗，能够迷惑目标的心智，如果目标以为自己死了，那么他就真的死了。
“并非不能改变。”先生说道：“只是，能够改变现实的骗术，无法通过修炼得来。”
“而且，无论何种骗术，真正骗过人是很难的。总要有些外力助益，才好做到。”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