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我那继母。”
段氏愤怒控诉:“她是桂州人,是我爹在桂州任职时娶的女人,除了她不会有谁。”
桂州,与苗域相邻。
两地百姓多有来往,桂州人士对苗域风土人情知之甚多。
“她心毒得很,若不是我胞弟跟我爹不亲,只怕他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她五岁丧母,三岁的弟弟被外祖家接去教导。
父亲娶了新妻在桂州先是生了一女,调回京后又生下一男。
有了新妻和新儿女整日陪伴,父亲对于元妻生的孩子明显疏离。
祖母一死,在继母的挑拨下,对他们姐弟俩更是不喜。
对于来自桂州的岳母,曹言芳因觉太过精明,也无甚好感。
当年他被玲娘下药,事后他都怀疑有那岳母的手笔。
因为是她支开了他妻子,让她女儿给他上的茶。
只是玲娘口口声声说是因为爱慕他才忍不住用了手段,他才消了疑虑。
如今看来,都是漏洞,偏偏那时他却不做多想,没有及时回头。
曹言芳扶起妻子,咬着牙道:“若真是她,就让岳父和离,如此方能保弟舅的命。”
要不然诛三代,无辜的舅子得冤死。
段氏一听,连忙擦了眼泪,“对,这方法能行,我们这就回去让我爹赶紧和离,然后让那毒婆子付出代价。”
郑离惊对这法子不置可否。
她放了玲娘的魂魄出来,让她看着曹家舅祖相互扶持的场面。
在葫芦里被雷劈了一刻钟的玲娘,心胆俱颤。
但依然被看到的场面刺激了眼,她嫉恨的冷哼,“再恩爱还不是又死儿子又死女儿。”
一根法绳套住她颈脖,让她顿时又伸了舌头成吊死状。
郑离惊冷道:“你挺幸灾乐祸,莫忘了杀人要偿命。”
被吊在半空本就惊恐的玲娘,呜呜呜的挣扎起来。
但郑离惊并没有放她下来,反正鬼又不会死,只是魂魄难受而已。
“害了人还想逃过惩罚,天道昭昭,法网恢恢,怎由得你们这般肆无忌惮。”
“养蛊作孽,当诛三代,你的亲属会一个都不剩。”
本就舌吊眼凸的玲娘,更为惊骇的挣扎。
曹家夫妇看着对空说话的郑离惊,有些发毛。
但想到他们看不见的鬼魂,就是害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之一,畏惧即散。
随即就指空痛骂。
郑离惊解了法绳,界困玲娘,让她听着自己的姐夫姐姐骂她。
这一骂,自然把段母养蛊害人骂了出来。
玲娘惊恐的抱着脑袋,喃喃着:“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了。”
“又不是多难猜的事,居然还以为不说就能瞒住人。”郑离惊冷哼一声。
把那失魂落魄的吊死鬼收入葫芦。
“走吧,回城再说。”
既然确认了是谁养蛊害人,就得回去解决。
且这事还不能私下解决。
曹言芳看到她的动作,连忙问:“你这是把那鬼东西收了带回去?”
“嗯,带回去有用。”
带回去有什么用,曹言芳不敢问,本能的躲远了些。
段氏看着他气哼几声,一时又悲从中来。
就算能报仇又如何,他们死去的儿女再也活不过来了。
旁观了吊死鬼被小师妹收拾的隐川大修士,背着手第一个下山。
打算等挖坟开馆时再来长见识。
郑离惊留下两个护卫在附近守着,免得有人收到风声到这里先一步灭迹。
怕护卫在山上冷,她把马车上的厚褥子给了他们防寒。
回到府中已是一片暮色,郑离惊先去跟母亲简略说了今日的发现。
安抚母亲不用担心后,习惯性就要朝栖霞院方向走。
结果送她出门的常嬷嬷笑着告诉她:“二小姐,您的院子在南边。”
“喔!我都忘了今日搬院子的事。”郑离惊一拍脑袋自己都笑了。
正好听说她回来了的冬葵过来接她。
“小姐,澄和院已布置好,大伙正等着您回来一起喝暖居酒呢!”
“还准备了暖居酒?”
“是的,世子和夫人也在呢!”
“咦,那母亲和父亲怎么不一起?”郑离惊扭头问还没回走的常嬷嬷。
常嬷嬷笑着告诉她:“夫人和伯爷有心让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乐呵一晚,他们陪五大师用膳。”
五大师是不可能到后宅去吃什么暖居宴的,作为伯府男女主人,也不能怠慢贵客。
“如此也好,师兄有人陪,我也有人陪。”郑离惊愉快的去往新院子。
澄和院没有改名,换了主人依然叫澄和院。
看到她回来,已经在候等的众人都欢呼起来。
“乔迁新院,福地洞天,大吉大利!”
“大吉大利!”
“噼里啪啦”的响起鞭炮声。
“整的挺像回事,还放炮庆祝。”郑离惊笑了起来。
炮声中谁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就知道她笑得开心。
郑绍君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落。
二妹妹刚归家那时,他日夜心挂病危的母亲,二妹妹连个洗尘宴都没有。
更不用说布置个好院子给她住。
现在借由换新布置的院子来为二妹妹办一场欢聚喜宴,也算是了了他一桩遗憾。
深知丈夫心思的戚芮溪,笑着张罗上菜暖酒。
“嫂子,我们今日可以不醉不归么?”郑唯秀开起了玩笑。
戚芮溪笑她:“五妹妹这话说得好似你酒量多好似的。”
郑唯荷佯装拧了妹妹一下,”女孩子家家不醉不休成什么样子,你可别丢了丑到时后悔莫及。”
“能丢什么丑,最多是跟善若妹妹一样,喝多了倒地就睡。”郑唯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在祠堂尝几口酒就不省人事的事又被拿出来取笑,善若和安哥儿都难为情起来。
“不准提那事,不准提了。”善若羞红了脸跺起脚。
众人却笑得更欢。
安哥儿也不好意思的笑,当时是他起的头,除了好奇啥也不懂。
结果一杯倒。
郑离惊乐呵呵的划线:“酒量不好不可喝多,浅尝半杯即可。要是醉倒,可没人送你们回去,让你们直接躺这儿过夜。”
“那我就跟二姐你睡一起。”郑唯秀立马说道。
“想得美,你若是喝醉倒哪就睡哪。”郑唯荷揶揄一句。
“三妹说得对,倒哪睡哪,这是贪杯的代价。”郑离惊拍手赞同。
不过是随口玩笑的郑唯秀,笑嘻嘻的应道:“那好吧,我们就浅尝半杯,喝个味图一席喜庆。”
席面摆好,兄弟姐妹和嫂子都举起酒杯同庆。
场面温馨和融,欢乐连连。
在这一刻,没有规矩顾忌,没有嫡庶尊卑之分,有的只是今夜相聚一起的愉快时光。
郑唯真低头抿了一口酒,眸色却有些惘然。
从前的家,从未有过这样轻松肆意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