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丰摇摇头,看着程南诚恳道,
“嫂夫郎,这么长时间你和杜秀才都对我关照有加,我若真的什么都不做,晚上才彻夜难眠,辗转羞愧。”
“况且明年考试之物,家里一早就给我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缺的。”
程南听杜玉丰这么说,纠结起来,按照杜玉丰的说法,自己要是不收反而会叫他心里愧疚了。
“南哥儿,收下吧。”
杜斯年从里屋走出来,‘叹竹缘’马上就要写完了,他这几日赶着写书稿,准备在年前全部写完。
这段时间他得了不少银子,想要年后置办一些产业,经历上一世他深知他这种背景如果想要在官场上走出一条路,就不能完全依靠别人的势力。
他打算明年秋日参加乡试,在此之前他要必须得为自己提前备好财路。
曾经他单纯以为官场只看能否做一个好官,生死一次才明白官场才是最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故而杜斯年最近有时间都在写书稿。
南哥儿今日清早起来看到昨夜下的雪厚厚一层,把门口到堂屋的路扫开后,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才第一时间就给杜玉丰开了门。
直到两人边走边说靠近堂屋,杜斯年才在屋里听到他们的交谈声,走出门开口让夫郎收了杜玉丰的礼。
他知道以杜玉丰的性格,如果他们不收这些拜年礼,他定会和他们僵持,不跟他来回推诿才可。
杜玉丰听见杜斯年的声音,朝他拱手作揖道,
“斯年哥,过年时难免人多事多,我就想着提前来给哥哥和嫂夫郎拜好年。”
说完他朝程南和杜斯年分别躬身一拜,
“祝兄长和嫂夫郎新春嘉平,长乐未央,新年胜旧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祝福话说完,程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拜年,旋即反应过来,他还要给杜玉丰红包。
在杜玉丰疑惑的眼神中急急跑到里屋,杜斯年轻笑一声并未解释,他的夫郎就是憨直的性格。
他对着杜玉丰面容温和道,
“我和南哥儿都多谢你的祝福了,我也祝你顺颂时宜,百事从欢,明年春日童生试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触动杜玉丰内心了,他如今童生都不是,杜斯年要和他相望青云端,言语中都是对他的看重。
他感激的看着杜斯年,
“玉丰必然尽力,待有一日可与兄长并肩而行,一定报答兄长谆谆教诲。”
杜斯年这辈子和杜玉丰有了交集,相处之下他发觉这人是一个可塑之才,因而这段时日他对杜玉丰着力教导。
似有似无地也让他跟自己的关系更加亲近,上一世他一人在朝中,使得自己的处境在皇帝出事时孤立无援。
这次他有意在朝堂中培养一些和他一样没有世家背景的同盟之人,杜玉丰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按理说杜玉丰虽称杜斯年一声兄长,但两家一表八千里,就算真是近亲兄长,同辈人也是不用单独给杜斯年拜年的。
但杜玉丰愿意来,带了厚礼来,已经表明其态度———他很是看重杜斯年。
杜玉丰说罢程南也从里屋出来,他扬起唇角,还带着些不好意思,将手里的红色荷包递给他,
“玉丰,这个给你,祝你新年喜乐!”
这红色荷包还是前几日夫君和他去给爹爹送年货时,爹爹给他塞了几个让他用,现在他无比感谢自己爹爹的先见之明。
杜玉丰接过荷包,眼中含笑道,
“谢谢嫂夫郎”
程南见他收下又叫二人快到堂屋里,屋中热水在炉子上沸着,炉火旺盛,屋里被烧的很暖和。
过完年不久杜玉丰就要考试,杜斯年知道杜玉丰考中童生是绝不成问题的,就只是叮嘱了他一些考试时需要注意的事,让他千万放松心情,竭力答题即可。
“你的能力要考童生试,定然会通过,就是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家里,养好身体,考试时身体壮实些也更能发挥出实力。”
杜玉丰知道他以前生了病,身体虚弱,他听说考场环境恶劣,杜斯年应该因此受了不少罪。
现在杜斯年却将自己的经验体会毫不保留的告诉他,杜玉丰眼中杜斯年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这边岁月静好还没一会儿,屋外大门就又被敲响,这次的声音不同于杜玉丰敲门时三两下的拍打。
听着和砸门似的声音直传到堂屋里来,一边大力砸着门,还一边各种污言秽语骂着,让几人都皱起眉头。
“我去看看,夫君你和玉丰就在屋里待着就成。”
程南说话间就推门大步向门口去,杜斯年被自家傻哥儿气笑,一遇到事就想着冲在他前面保护他,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安危。
他紧步跟着程南出去,杜玉丰又怎么能坐的住,最终等程南开门,三人都到了门口。
程南把门打开后,门外几个汉子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一个哥儿,愣一瞬后几人互相对视,嘲笑意味的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这杜秀才身体病怏怏的,却娶了个跟汉子似的哥儿,杜秀才不会是真的因为不行,娶个壮哥儿来保护自己吧———”
汉子长的尖嘴猴腮,也确实面如其人,丑恶的姿态尽显无余,笑声嘲弄而嘶哑,却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着抵到自己胸前的杀猪刀,嘴角抽搐,声线颤抖起来,却顾及脸面,硬撑着胸膛道,
“你…你吓唬谁呢!”
“别以为你拿个大刀我就怕你,有本事你砍啊,杀人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话音刚落,却向后连退几步,
“啊啊啊啊———”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痛让他的面目扭曲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程南,
“你还真敢刺啊!”
程南紧盯着他,嗓音里带着愤怒,
“管好你的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夫君什么话,就不是只让你的皮肉见点血了。”
“你既然把我和夫君打听的这么清楚,应该知道我以前是杀猪的吧,我不怕死,要是你再办让我不舒服的事,真一命抵一命……”
“我也要把你煽了捅死,才算值。”
他面容阴沉,本就多点常年杀猪有常人没有的血性,如今直勾勾看着那汉子说这么一段话,别说那个汉子了,旁边几个陪着汉子来的人都偷偷躲着他向后挪。
那捂着胸口的汉子更是双腿哆嗦,竟一下瘫坐在地上,双腿间还有不明液体流出。
此刻在他的眼里,程南简直同个阎罗王一般。
哪里有这样的哥儿啊!他见过的汉子都没这么凶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