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听杜斯年说完,扭头又朝馄饨摊的位置看去,可是他们早已经走远,什么都看不到了。
杜斯年安抚着自家夫郎笑道,
“南哥儿不用伤心,人有生老病死,夫子寿终正寝也算安息,宁礼和闻哥儿也得了个圆满,现在你看,不还是好好的?”
“就是宁礼一直觉得我在夫子家不理他和闻哥儿,生我的气,我每次去馄饨摊都不跟我说话,闻哥儿与我不熟,虽与我也不说什么,但每次都在碗底卧着一个荷包蛋。”
程南瞳孔微微放大,惊异的看向杜斯年,
“怪不得我吃馄饨有个荷包蛋,我原以为是什么我没见过的新做法!”
语落他又停了瞬道,
“夫君,既然以后咱们在县城干买卖,那就常去馄饨摊看看吧,宁礼是夫君夫子的养子,若是他有什么事,我们也可尽力帮衬。”
杜斯年看着程南的眼神里透着感动欣赏,他的南哥儿总替他着想,总是秉着纯善的想法,
“好,听夫郎的!”
两人交谈间已经走到了牙行门前,是一处清净巷子口处的一扇小木门。
杜斯年上前拍了拍门环,里面马上就有人大喊道,
“来啦来啦!等一下!”
木门从里向外推开,一个精瘦高挑的哥儿出现在二人面前,哥儿扬着笑脸,脸上带着精明,眼角三两褶皱可以看出对方大约三十几岁。
“两位贵人可是要租赁买卖,快请进来吧!”
杜斯年和程南对视一眼,牵手跟哥儿进去。
这牙行小小一个入口,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院子虽不大,但四周房屋围绕,边上还有一条走廊通向后院。
后院几个屋子都有不大不小的动静传出来,应该是牙行里要卖的奴籍之人。
哥儿一路走一路也向杜斯年和程南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名叫岩哥儿,父亲和大哥都是官府里的衙役,丈夫是牙人,他也就跟着一起干。
岩哥儿特意说了其父亲和大哥在官府做事,一是告诉两人他手下的房产奴隶肯定是证纸齐全,更为想告诉杜斯年和程南的是两人别想耍什么心眼。
这年头平头百姓没有一个不怕官府的,就有所谓民不与官斗,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江平县县令在江平县已经任职二十余年,多年来办案管理还算公正,基本没什么怨言起。
程南从小县城都没来过几次,还多是成亲后杜斯年带他来的,牙行更是见都没见过,杜斯年先前跟他解释后他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握着杜斯年的手下意识的更紧了一些,这是他内心紧张的表现,不过面上只是看起来更冷硬了。
但他不露一丝怯意,和杜斯年并肩,即使害怕,但要在杜斯年的身边。
岩哥儿走到后院就朝里喊道,
“安子!有人上门来啦!”
话尽看向两人问道,
“二位是打算买奴隶,还是租买房子啊?”
“我们想先租个铺子干点小买卖。”
杜斯年回道。
“租铺子啊!那你们可找对人了,我们家手头上现成就有几个旺铺,一会儿就叫我当家的带你们去看看!”
不一会儿,一个微有些弓背的汉子就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带着谄媚,看着甚至有些好欺负,但程南一眼就注意到了汉子衣角蹭到的血迹。
他不动声色的站在牙人汉子和杜斯年的中间,防备着对方。
杜斯年并没有看到汉子身上的不对之处,只是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有些不适,他轻皱了下眉,但是江平县只有这一家牙行,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开口道,
“老板,听贵夫郎说您这还有几间旺铺,我正欲在咱们江平县做点小买卖,还请麻烦老板带我们看看可有合适的。”
汉子听杜斯年言语间客气尊敬,不带倨傲,心情也好了些,他瞥了眼旁边关着奴隶的屋子,想着今日算那个犟犊子好运。
眼中一抹阴狠转瞬即逝,他抬眼看向杜斯年又是笑眼模样,
“公子何必客气,我叫张安,认识我的都叫我一声安子,你也叫我一声安子就好,趁着午时还暖和些,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铺子。”
杜斯年笑得和善,看着也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好,那就辛苦安子哥了!”
张安摆摆手,
“害,客气啦,这辛苦什么!”
岩哥儿将几人送出门外,又把小木门关的严实,将内外完全阻隔。
张安带两人看的第一个铺子就是福来酒楼所在的江平县最宽敞热闹的街道上的,铺子在走入街道的第五户,位置不算靠后。
这条街道就是县城最热闹的了,虽现在天冷又才过年,街上仍然有零零散散的人。
张安走到铺子前,将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从腰间拿起一串被麻绳捆着的钥匙,挑挑选选找到一个钥匙插入门上铜锁。
“这就是我手里最好的一间铺子了,铺面不大,但是有上下两层,位置也好。”
说话间张安已经推开门带着二人一处处看铺子里的格局摆置了。
铺子确实不大,怪不得这么好的位置却租不出去,小铺子进门左侧有一个大掌柜台子,掌柜台旁边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进门的位置和铺子内右侧共有三张木桌,这地方看起来是个小酒馆之类的,但是这么大点估计就算每天都坐满人都不够交租金的。
看完一楼张安又领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角落竟然还有一个灶台,看来这里以前还真是个小酒馆,连厨房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在二楼炒菜。
杜斯年若有所思,想着如果自己要开钱庄,那第一家就一定要在一个地理位置好的地方,打出名声去,且县城里在他这里存了银子的人,平时在附近游玩时要来存银取银也方便。
他现在内心其实对这间铺子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他面上不动声色,在张安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表露出淡淡的不满。
这铺子在张安手里估计也放的时间不短了,他眼也不眨的张嘴就来,
“公子,这地方可是抢手的很,平日里有好多人让我带他们看看我都懒得来,今日是看公子你与我有眼缘,才领你来的。”
“而且啊……”
张安语调一转,对着二人低声道,
“公子你现在正是赶上好时候啦,这铺子主人急着用银子,若是你能一次性交够三年的租金,他只收你一百八十两!”
“公子你打听打听,这周围哪儿有这价!这条街上哪个一年不得百八十两银子一年,你这样算才六十两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