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两只狼就已经耗费了他们许多力气,如今,面对这些狼群,他们也只能闪躲为先。
两名侍卫将瑞景郡主护在身后,拖延着时间,想要寻找机会让瑞景郡主跑出去。
但这些狼明显十分兴奋,讲他们好的几乎力竭,就在瑞景郡主以为自己难逃此劫之时,笛声从远处悠悠响起。
听到笛声,这些狼的情绪果然被安抚,不再如此狂躁地向他们攻击。
一人吹着笛子从林中走来,瑞景郡主看向走过来的那个人,正是前世的巫医。
巫医吹着笛子将狼群驱散,看向三人,对他们说道,
“你们缘何来到这密林?”
说完还不等几人回答,就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你们跟我来吧。”
他挥挥手,示意三人跟上。
三人便跟着他向他的居所走去,他的居所正是三间木屋,从外面看,竟然没有什么诡异之处。
可刚一进屋,便能看出这绝对是巫医所处之地。
屋内有许多瓶瓶罐罐,里面看的很清楚,都是一些蛊虫,但是这些蛊虫看起来十分乖巧,并不向外爬,只待在自己的罐内。
瑞景郡主看向巫医,直挺挺的跪下,向她说求道,
“巫医大人,求您出山,替我心爱之人解了那身上的五足之虫。”
巫医似乎见惯了像他这样求人的姿态,将其扶起来,对他说道,
“我如今技艺不精,绝不会出山,蛊虫之事最是精细,若因我的原因,使得蛊虫并未出来,而成反噬,那我的阴德还不够抵的。”
看着瑞景郡主祈求的模样,她对他解释道,
“并非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现在并无十成把握,不敢轻易解虫蛊。”
瑞景郡主却对她说道,
“不,您可以解的,我知道!”
“我知道五足之虫您一定可以解开的,您顾虑的是去喉间血为药引吗,您放心,我可取喉间血,需要多少,我便可以取多少。”
直到他说到这句话,那巫医才终于正视他,皱起眉头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解此蛊虫需要以喉间血为药引的?”
瑞景郡主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
“是您告诉我的。”
巫医面露疑惑,又仔细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自己曾经未见过此人,才又对他说道,
“你何必骗我,你我二人从未见过,何来我告诉你药引一说!”
瑞景郡主却坚持己见,对她说道,
“我不敢欺瞒巫医大人,但溯血回转前,确实是您曾经亲口告诉我的。”
听到‘溯血回转’这四个字,巫医瞪大了眼睛,他靠近瑞景郡主,看着他,情绪明显比刚才高扬了许多。
“你说你是‘回来’的?”
瑞景郡主点点头,
“是您将我送回来的。”
他靠近巫医,附在其耳边轻声道,
“从龙穴回来。”
霎时,巫医如同被击中一般,看着瑞景郡主不可置信道,
“师傅未曾骗我,这是真的……”
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拉住瑞景郡主急切地问道,
“你那时候见我,我是独身一人,还是……?”
瑞景郡主如实回答道,
“我那时见到你,只有你一人前来,并无什么同伴。”
听到此话,巫医颓然道,
“是啊,确实应该是如此,我又何必抱着侥幸之心。”
再次抬眼看向瑞景郡主,这次他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对他说道,
“要解蛊的人在哪里?”
瑞景郡主见巫医有意帮忙解决蛊虫的问题,他赶紧对她说道,
“他和我一同来了,正在密林之外。”
巫医对他说道,
“我和你一同先将他带到这里来吧,密林之外也并非完全安全,这里的动物多都被我下了蛊虫,夜晚会狂躁些。”
瑞景郡主听她这么说,赶忙道,
“那我现在就去将阿榆带到这里来,您先等我片刻。”
他正转身要走,巫医却将他拦住,
“你不要着急,我同你一起去,万一路上你再遇到什么豺狼虎豹,别说你那同伴,就是你也回不来了!”
瑞景郡主只顾着蛊虫可解一事,一时竟忘记了刚刚的经历,连忙对巫医恭敬道,
“那劳烦您与我共同将我的同伴接来了。”
巫医并不想在他面前作态,随即便和他一同朝密林出口走去。
密林之外,六皇子刚从另一边探查完回来,就发现瑞景已经不在原处,他焦急地向四处查看,让身边侍卫分散寻找。
可是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正在六皇子着急时,瑞景郡主也带着巫医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阿榆!”
六皇子听到瑞景郡主的声音,扭头看去,见其竟然是从那危险的密林中走出来,顿时快速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将其仔仔细细打量一圈。
“瑞景,你怎么能到那密林中去,你没听那两个当地人说此处危险吗?”
“你有没有什么事?”
他担忧的目光落到瑞景郡主身上,见其身上并无伤痕,才与其对视。
瑞景郡主知道是他骗了他到别处,私自进了密林,自知理亏,对他讪讪道,
“不说别的事了,你看,我在密林已经长到巫医了。”
说罢,他引着六皇子看向身后的巫医。
六皇子的视线果然随之转移,眼前之人,头顶三支彩羽,身着倒是十分朴素,面容平静,看起来很是镇定。
他问道,
“你便是那神秘的巫医?”
巫医不答,反倒向他问道,
“你便是那身中蛊虫之人?”
六皇子意识到面前之人才可解他的蛊虫,让他活着与瑞景相伴,说话的语气柔和了起来。
“我确实身有蛊虫,不知巫医可否能帮我将蛊虫引出来?”
巫医点头,
“随我回去吧,我今晚替你将蛊虫引出,你们明日便离开此处,莫要再来了。”
六皇子和瑞景君主面面相觑,虽不知此人为何看起来并不喜欢他们,仍选择替六皇子将蛊虫引出,但是他们还是非常识时务的,当下便心怀感谢,跟随其再次回到居所。
巫医带他们回去之后,并不再做额外的交流,只让六皇子平躺于床上,拿出银针便要取瑞景郡主的喉间血。
六皇子见状,倏地一下便从床上坐起来,他想阻拦巫医的动作,但是又怕碰到巫医后,导致其伤了瑞景。
于是他只能攥紧衣摆,拧着眉,眼睁睁地看着巫医从瑞景的喉头取出鲜血,接入瓷瓶。
很快,巫医将针拿开,为瑞景郡主做好了包扎,直到看到瑞景郡主被包扎好,六皇子才冲上前,揪住巫医的衣领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
“你若不愿为我解蛊虫,直说便可,为何要为难我的夫郎!”
巫医一脸无语,转过脸看向伸手要阻止六皇子的瑞景郡主,开口道,
“你什么都没跟他说吗?”
瑞景郡主一脸的歉疚,赶紧将六皇子与巫医隔开,对他道,
“抱歉,我若是跟他说了,他一定会千般阻拦我,只能先瞒着他。”
巫医看了他一眼,心道此人对爱侣倒是真情实意。
一旁的六皇子则是震惊的看向瑞景郡主,向他说道,
“你为何不告诉我,引我的蛊虫竟需要你的喉间血,我不要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瑞景郡主正打算哄哄六皇子,对方如今正一脸感动情绪高昂。
但是不等他开口,站在他俩面前的巫医就先说道,
“蛊虫还引不引?”
“你俩在这给我演话本呢,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再互相哄个八百来回,再磨叽下去,你的喉间血也白取了。”
闻言,瑞景郡主赶紧将六皇子往床上一推,转身对巫医说道,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床上的六皇子看向粗暴将他推倒的瑞景,有些想诉委屈撒娇,可是意识到现在是严肃时刻,他的瑞景还为他取了喉间血……
“啊——”
巫医无暇理会怀春少年内心的思绪,一针下去,先给对方逼出一股黑血,将其刺痛到痛呼出声。
六皇子意识到刚刚在瑞景面前叫的有多大声,尴尬的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太没面子了……
巫医继续引着黑血,直到血液颜色逐渐恢复正常,他才将银针收回,取出刚才接了喉间血的瓷瓶,里面竟有一只黑色小甲虫。
他将甲虫放在银针戳开的伤口之处,黑色小甲虫便顺着伤口钻入六皇子的体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都可以看到小甲虫在六皇子的皮肤纹理下游走,似乎在寻找那只让六皇子最后身体变差的蛊虫。
直到游走到靠近心脏的位置,那小甲虫驻足于此,巫医从怀中掏出笛子,吹起笛子来。
随即六皇子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像是忍着剧痛一般,不过这次,他强咬着牙,也不再让自己喊出声来。
片刻,小甲虫叼着蛊虫成功钻了出来,巫医将小甲虫和蛊虫一同收入瓷瓶。
对他们说道,
“明日你们便自行离去吧……”
于是,在京中病重的六皇子彻底痊愈,大病一场,气色却比以往更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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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足够杜斯年,快速升迁的户部郎中的位置,也足够让在江南历练三年的李观调回京城。
再次见面,李观明显比三年前多了许多阴鸷气息。
李观回京,是从翰林院做起的,但是其回京城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做他从前常做的找杜斯年麻烦,而是先拜访了京城副护军参领梁康。
京城副护军参领梁康,正是京兆伊庶子,也就是郑秋宁如今的夫君。
不出所料,李观提着大包小包奔赴梁府后,是被梁康踢出来的。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曾经的翩翩郎君,昔年榜眼,便被人指着鼻子痛骂一番。
“我告诉你李观,当日是你做了错事,说错了话,如今还敢觍着脸找上门来,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我告诉你,我梁康从小军营里长大的,别的不行,让你吃两拳痛快的绝对可以!”
说完,还不忘朝李观身上又踢了两脚,
“我呸!不要脸!”
被踢倒在地的李观并不反抗,只是看着梁康进府的背影道,
“至少把这些东西给他吧,都是他喜欢的。”
梁康没想到这人还敢继续上前,转身连人带礼物一起踢倒,张口就说道,
“你怎么还没完了,他想要什么我自然会给他买,再者我们不缺银子,他想要的不靠我,自己也可去购置,哪里需要你在这里虚情假意,赶紧滚!要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若不是顾忌着李观是当朝命官,梁康看起来是真的能把他痛揍一顿。
李观不再言语,眼睁睁看着梁康将大门紧紧关闭,吃了口闭门羹。
不再等待,李观转身,正与人群中刚牵着程南挤进来看热闹的杜斯年对了个正眼。
杜斯年没想到在远处看到的热闹竟然是李观,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想着自己和李观是不是真有什么羁绊,怎么总是让他遇见。
他只能佯装客气道,
“原来是李大人啊,好久不见。”
李观并不理会他,提着大包小包,自顾自失落着情绪离开了。
李观一走,人群也迅速散去,杜斯年看向程南道,
“早知是他的事,我就直接和南哥儿你说了,哪里还用得着费半天劲挤进来看热闹呢!”
程南看向自家夫君,问道,
“夫君知道这位李大人的事?”
对此,杜斯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对于这个上辈子的敌对之人,可谓是了如指掌,张口便同程南讲了起来。
“你知道这京城副护军参领梁康的夫郎吧?”
程南这几年对于京城的官属已经基本了解,当下便接上话道,
“自然知道,郑秋宁郑哥儿,其父乃是二皇子亲舅舅,镇南大将军郑怀恩,在京中无人不知。”
杜斯年点头,
“正是他”
“这位李大人喜欢他”
两句话说完,程南略有惊异地说道,
“可是,郑哥儿不是已经嫁为人夫了吗?”
杜斯年一脸高深莫测,
“嫁为人夫又如何,有人愿意做‘外室’呢!”
说到这里,杜斯年忍不住笑出了声,握紧程南的手同他感叹道,
“哎~”
“真好啊,你夫君我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和一些没有名分的外室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