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实和她隔着一层云雾,她并不知道南实和江霖之间的事情。思绪如同毛线缠绕着,她一直暗中观察南实下一步动作,也一直没有放下对江霖的怀疑,她笃定南实绝不是失踪那么简单。
只有亲生孩子南翊是她唯一确定的,信任的人,她摸得透他的心性温润而坚定。
早上,她收到一则陌生短信,只留了地址约她前去。樊希犹豫不决,又心想或许这是南实在暗示她什么,他不方便直接回家,所以才用陌生号码约她前去?
她下楼的时候,老板还在那里嗑瓜子:“出去啊?”。
她只点头:“嗯。”。
“这附近的饭可不好吃,要吃就要点外卖呢!”。
她胡乱回答:“我出去吃。”。
短信里的地址,她并不熟悉。可为了找到南实,她仍想试一试。
来到指定地点,是单元楼,写着:幸福小区。她着实看不出有何幸福可言,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快要拆迁的旧楼罢了。
短信约她去三楼,楼梯来来回回有许多人在搬家:“让让啊!麻烦让让!”。
侧身躲过,她找了一个看起来年轻漂亮却又好似瘸腿的姑娘:“姑娘,这里干什么呢?”。
“搬家啊!这里没多久就要拆迁,估计明年开年吧!”。
樊希扶了瘸腿小姑娘一把,看着她下楼,默默想:南实为何要约来这里?
到了短信中指定的三楼,桌上有一封信,打开看来,赫然写着“遗言”二字!
她震惊极了,这是老友张清的遗言?!
正在樊希几度哽咽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身影,明媚而美好:“姑姑!好好看看,会不会良心不安?”。
樊希回头:“你是?!萤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鹤萤红唇轻启:“自然是我约你来的。”。
“你母亲,她去世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姑姑有空问我,不如先读一读遗言?”。
樊希默默看着张清的遗言:
鹤萤,其实我也不知道合格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妈妈没有自己的母亲……现在身体虚弱,脑子也开始混乱。
其实,你的亲生父亲是张家大少爷,原本你应该叫他舅舅,因为妈妈以前是张家的养女。小时候我和你爸爸还会一块儿爬树……爬在榆树上很高很高,躲起来大声的叫二哥出来,他跑出门我们便不出声,看着他傻乎乎的东张西望找我们……长大了我们两情相悦……可结果你一定猜到了,张家嫌我闹出那么大的不光彩,便从此不许我再做养女。
我便瞒了你的父亲,偷偷外出打工……我会女红,那是张家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自己跟着学过,那个年代流行跳迪斯科,烫着夸张的发型,给人做音乐……在怀你的前三个月我都是这样过的,后来你越来越强壮,我的肚子就显得不那么方便了……我和一位朋友在街上差点被抢了钱,那时候很乱全国都有恶性事件发生。幸好遇到了你樊叔叔……他的侦查力很强,又听到我们的尖叫,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位朋友正是他的堂妹,就是你樊希姑姑。
樊建设后来追我很久我才答应他的,你小时候他帮我带你,我去出差,他就带着你去外面玩儿。……后来我们结婚了,没有办婚礼也没有领证……张家那边不同意我的户口挪走,但又不让我回张家,我像无根的草一样漂浮,不过好在有了他陪我。
好景不长,他升任之后……有几次能拿回来大把的钱,我的直觉很准,那不是什么正道儿的钱,很难讲是从林州哪个地方聚齐的……我非常不安,后来发现他再也不是早出晚归,也不讲那些办的案子了……以前他很喜欢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说给我听。
起初也就一两天不见人,后来他走了……我又一次的跌入谷底。再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拿着攒下的钱做了一点小投资,把一些外面的货买回来再卖出去,赚一些差价……
去年妈妈偶然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原来他不是跑掉了,是杀人所以只能隐姓埋名。我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样,可我又没法儿不信,他的确再也没有回来,直到现在,我总是想着他是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有一次孕检时认识了一个老医生告诉我肯定是个女儿的,本来你是有妹妹的……可没想到我都没看她一眼,就被通知是死胎,怎么可能是死胎呢?可我抱着她的确没有哭声……后来医生护士就把她抱走了。
樊希泣不成声:“萤儿!阿清她 她什么时候走的?她说的这个孩子,还,还在世吗?”。
张鹤萤道:“我妈已经去世半年了。我从信中得知自己有个出生就被抱走的妹妹,怀疑这一切其中必有隐情。天意使然,我入职麟州大学,今年代课见到一位叫樊离华的学生,因为和我长相相似,引起我注意。”。
樊希遗憾抹去泪水:“我与你母亲多年未见,也是因为当年你樊叔叔失踪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找不到,阿清甚至看到我就想起他,恨极了他不告而别。可我只以为她带着你会离开麟州,没想到她,这个孩子会……”。
张鹤萤望向窗外,楼下来来回回有很多搬家的人:“我怀疑这一切其中必有隐情,多年前,和樊建设还有我妈接触最多的就是你,一直托人查下去我才发现南实姑父是绕不过的一个黑团儿。”。
可樊希却说出令张鹤萤也无法相信的话:“可他已经找不到,也没回过家。就连小翊也被人盯上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被谁?!”。
“江霖,他的小儿子江御行!”。
张鹤萤皱着眉头:“怎么会?!江御行和南翊也是我的学生,如果江御行要真被江霖指使,要做些什么,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们竟还是同班?!怪不得,怪不得江霖会让他儿子去福喜巷子,看来是早就打算好的?如果他真的要拿小翊来威胁南实,事情只会愈发不可控了!”。
两人发觉这一切绕不开的只有江霖。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樊叔和姑父,还有江霖从前的事情,只有如此,才可能保全所有人的安全。”。
樊希发现她似乎胸有成竹:“萤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可以告诉姑姑吗?”。
两人毫无血缘关系,只因为樊建设和张清之间的牵扯,才有了姑侄之称。多年未见,难免有不信任。
“我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都告诉你。更何况,我妹妹还在麟州,甚至和江家人牵扯很深,我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樊希环顾这四周,看起来已经许久不住人:“萤儿,你这些年都在哪儿?你母亲她,去世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我母亲那时候还有些钱,买下这里,直到去世。我去显京研究生毕业才回来的,这里很久不住人了。”。
樊希看到自己从小喜欢的萤儿,多年来过的不易,心头一阵酸涩:“如果不是你樊叔突然失踪,你和阿清也不会这么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张鹤萤给出一个结论:“樊叔绝不可能有其他原因离开我妈,何况他们情投意合。我想他的离开,一定有不得已,而我妹妹却在出生后也被人抱走,过了多年却和江家有关联,一定是因为江霖在背后搞鬼!”。
樊希看她如此笃定便道:“如此说来几乎肯定,这一切都是江霖的手笔?那如今怎么办?”。
窗外雨水降落,砸在老旧的阳台。张鹤萤指了指远处另一栋同样的大楼:“答案就在那儿!”。
樊希十分疑惑:“在那儿?南实在那儿?还是我哥在那儿?”。
张鹤萤看出自己学生南翊的某些脑回路,确实遗传了樊希:“姑姑敢跟我去吗?”。
“别杀我就行,为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