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秋水般的眸子盈满忧虑,“这两道令牌皆非儿戏,只怕要掀起滔天巨浪。”
张鸣慵懒倚坐太师椅,指尖轻叩茶盏:“何须挂怀?若非看在姐姐面上,什么龙组白虎,不过草芥。”
此言非虚,若非白虎堂主与姐姐纪玉棠有旧,他连正眼都不会瞧这些所谓权威。
甚至半刻前,他还以为白虎是古籍里形容悍妇的词藻。
这番狂言令神鹰圣尊暗自心惊。于他而言至高无上的权柄,在青年眼中竟如敝履。
或许这正是主从之别,他毕生所求,不过是对方信手可弃的累赘。
见紫衫女子仍要劝说,张鸣摆手制止:“不必多言。”
任由她匆匆拨通加密通讯汇报事态。原本打算代姐姐出席武道峰会,此刻已然兴致索然。
什么宗师论剑,权谋博弈,在仙鹤神针的秘密面前皆成云烟。
“茵茵,备车。”他朝偏室轻唤。魏小雨应声推门,发丝还带着晨起的慵懒。
自那夜红烛帐暖后,她便自觉担起贤内助之责,从不过问江湖纷扰。
此刻正娴熟整理行装,将数件玄色劲装收入鎏金楠木箱。
“要订午后的专机吗?”她抬眸问道,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点。
屏幕蓝光映得她脖颈处的凤纹玉佩忽明忽暗,那是昨夜定情时张鸣亲手系上的信物。
“你来安排行程吧!尽量选火车!”
“没问题!你们先聊,我去打点行程!”魏小雨眉眼含笑地转身离去,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晨曦初现时,白虎执法堂总部已炸开了锅。
七八位面容阴鸷的掌权者围坐在檀木圆桌前,四周环立着五十余名玄衣武者,个个气势如渊,这些最低也是武道宗师的强者,此刻竟连落座的资格都没有。
主位上身材魁梧的白虎王突然暴起,铁掌重重击向桌面:“反了天了,多少年没人敢动我白虎堂的人!”
声如洪钟的低吼震得水晶吊灯微微颤动。
这位号称夏国四象之一的霸主,此刻眼中跳动着骇人的凶光。
缠着绷带的李斯杵在白虎王身侧格外扎眼。整张脸被纱布裹得密不透风,仅露出肿胀的双眼和青紫的嘴唇。
作为白虎王的近侍,他此刻活像具木乃伊,瓮声哭诉道:“那狂徒还说,说咱们白虎堂算什么东西,他眼里根本没有王法。”
这番话如同火星溅入油锅,整个议事厅瞬间沸腾。情报组长突然抱着光屏冲进来:“查到张鸣动向,他订了明早申城港的游轮,半小时后将从宛城东站乘d306次列车出发。”
白虎王狞笑着扯下腰间玄铁令:“传令各分舵,把沿线的'钉子'都给我布上。”
金属令牌在青石地面砸出火星,“本王要让他明白,白虎的獠牙,从来不见血不归鞘。”
“坐铁轨列车?你确定?”
白虎啸眉峰紧锁,指节敲击着檀木桌面。他实在难以理解,以张鸣如今的地位竟会选择平民交通工具。
难道暗藏玄机?
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这些年他们处理过无数权贵,哪个不是专机游艇前呼后拥?
要说贪生怕死,那小子连白虎堂的追捕令都敢撕碎。或许这是某种新型反追踪手段?
“立刻派三组人马封锁港口。”他抓起通讯器正要下令,合金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整扇防弹门轰然倒地,烟尘中现出纪玉棠修长的身影,军靴踏碎满地电子零件。
“纪组长好大的火气。”白虎啸按住腰间镭射枪,身后十二名暗卫同时进入战斗状态。监控探头自动转向,将这位龙组统帅的作战服细节传输至中央智脑。
纪玉棠指尖转着墨玉令牌,那是炎皇亲赐的诛杀令。她突然甩出令牌,镶着金边的玄铁深深嵌入白虎啸座椅三寸,“听说你要审判我弟?”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
情报官李斯硬着头皮上前:“张鸣多次触犯。”
寒光闪过,他的领带齐整断成两截。纪玉棠的粒子刃抵住他喉结:“三年前你挪用军饷的证据,需要我现场播放吗?”全息投影自动激活,显示出加密多年的资金流向图。
白虎啸瞳孔骤缩,这女人竟能突破白虎堂的量子防火墙。他挥手屏退众人,盯着悬浮在两人之间的血色倒计时,那是龙组特制的湮灭炸弹启动程序。
“纪组长应该明白,京都容不下失控的兵器。”
“那你们更该明白。”纪玉棠指尖轻点,倒计时突然加速,“动我弟的下场。”她转身走向硝烟未散的门口,作战服上的龙纹在警报红光中妖异游动。
整座白虎堂的防御系统此刻集体静默,所有武器锁定装置诡异地转向内部。直到那抹纤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刺耳的警报声才重新响起。
朝堂之上,李斯拄着青铜剑朗声道:“国有国法,岂容宵小之辈僭越?”声如洪钟震荡大殿,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彰显着他的激动。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右相,忽然注意到他歪斜的嘴角,这才想起半月前东市那场械斗,看来这位铁骨铮铮的谏臣,确实是用性命在践行他的道义。
纪玉棠突然冷笑一声,玄色裙裾如墨云翻涌。她指尖轻点案几,整张檀木桌应声碎裂:“我弟的罪状,何时轮到你李斯来定?”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三枚透骨钉已钉入李斯脚前三寸。
“张鸣当街辱及圣上,按律当诛。”李斯不退反进,竟迎着暗器又跨半步。
围观官员暗自咂舌,早听说右相是个认死理的,今日才知竟是这般不怕死的倔牛。
轰然巨响中,纪玉棠广袖翻飞。
李斯的天灵盖应声碎裂,红白之物溅在白虎啸的蟒袍上,这位镇国将军的膝盖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满殿朱紫公卿噤若寒蝉,唯有檐角铜铃在血腥气中叮当作响。
“再有妄议者,犹如此案。”纪玉棠甩落指尖血珠,玄色披风掠过白虎啸面前时,这位八尺壮汉的后背已然湿透。
直至那抹黑影消失在宫门外,才有人敢掏出帕子擦拭额间冷汗。